地府的红日已经落下,此时天上挂着三轮红月,舒瑶附在窗棂,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二哥那边怎么样了?”
“你在担心他们吗?”舒瑶被这个声音吓得从凳子上跌了下来,抬头便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身材高挑秀雅,衣服是上好的绸缎,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白色的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相互呼应。
头发墨黑,将那张俊美的脸衬托出悠悠的诗意。
“你是谁?”舒瑶被吓得连忙后退。
“我叫青风,是个未入流的小神。”青衣男子眼含笑意,叫人看了很舒服,“我在孟婆府里打杂,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舒瑶放下了心,坐在凳子上,和窗外的人谈话。
“你在这里多久了?”舒瑶右手拖着下巴,偏着头问道。
“记不得了,好像很久了,从那只姑获鸟在的时候,我就在。”
“假如——”舒瑶换了左手托腮,“人的三魂七魄到了地府,该怎么找回来啊?”
“你去找十殿阎君啊,他们管着各路鬼怪呢。”青衣男子指了指屋外,“而且这三魂七魄早已聚齐,恐怕早就转世投胎了。”
“那怎么办!”
“嗯……”青风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道,“你可以去找姑获鸟,他最擅长偷孩子了。”
“什么!”舒瑶差点把窗户拆了,“偷孩子!”
“《天中记》记载,姑获鸟又名鬼车,晦暝则飞鸣,能入人家收人魂气,一名鬼鸟。此鸟昔有十首,一首为犬所噬,犹言其畏狗也,亦名九头鸟。它是死去产妇的冤魂所化,想找到那个人的转世还不容易。”
“哦——谢谢你。”舒瑶冲出门外,直接叶青眉歇息的地方去了。
青风低头一笑:“希儿,跟杨二郎呆在一起你还真是成长了不少啊,一切都要步入正轨了,不枉我把你从神迹唤醒,又不枉我把山海百妖放出来。这招妖幡也该归还给你了,毕竟哥哥这放不了太久。”
这个身影隐在了夜幕中……
“青眉,醒醒。”舒瑶唤醒叶青眉。
“有什么事吗?”叶青眉揉揉眼睛,细细眯起,看清楚来人是舒瑶。
舒瑶把转世投胎的事情说给她听,叶青眉低头不语,缓了好一会才道:“罢了,大不了转世到已出生的婴孩身上。”
“你等着,我去找姑获鸟。”舒瑶别了青眉,往大门的方向跑去,今天还看见了姑获鸟被拴在附近。
“奇怪,怎么不见了?”舒瑶四处乱逛,今天还看见了来着。
“你是在找我?”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舒瑶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杏色长裙的女孩,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相秀丽,只是额头上有一只角。
“你是姑获?”舒瑶见了这可爱的女孩儿,心中疑惑。
“是我,”姑获看着舒瑶,想起了刚才青帝说的话,总觉得这个人面熟,“你要找我帮忙寻找那个女鬼的转世?”
“你怎么知道?”舒瑶更加疑惑,自己都没说话,她怎么知道?
姑获听了,心中肯定,又迟疑了一下,心道:反正我要帮她的忙,倒不如她也帮我一个忙。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用知道,我帮你可不是白帮的。”
舒瑶偏过头,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姑获四下看了看,拉起舒瑶往内院跑去。
“什……什么事……啊?”舒瑶感觉脑子缓不过来,血液直往上涌,“别……你让我……缓会儿……”
“嘘——”姑获比了个手势,拉起她蹑手蹑脚地往小院里走去。
“看。”姑获往窗里指,让舒瑶看。舒瑶抬起头往屋里瞧,昏黄的烛光下,一个女子坐在烛下,单手托腮,偏头看着手里的令牌……
这女子不是孟婆又是谁?
忽然,一阵风刮过,孟婆起身要去关窗,舒瑶、姑获连忙蹲下身子,躲在窗下。谁知孟婆关上窗户,却推开了门,看着蜷在一起的两人,笑道:“姑获鸟,你疯就算了,还带上娘娘一起。”
“你那个令牌我能看看吗?”舒瑶、姑获被请进了屋里,孟婆煎了茶奉上。
她犹豫了一下,才小心地取下,递给舒瑶:这是一只青铜牌,正面印着貔貅兽,背面写着“阎罗天子”,这是阎罗王的?
“你……喜欢他?”舒瑶去看孟婆,想要对上她的目光,但她却低着头,目光闪躲。
“你们在说什么?”门又被推开,来人正是白相宜,“大晚上不睡觉,搞什么鬼?”
舒瑶抬起头看着她,把手里的令牌往她怀里一扔:“孟姐姐的。”
“阎罗天……”白相宜都没念完,瞪大了眼睛,问孟婆,“姐姐你不是在第十殿轮转王那奈何桥熬汤吗?怎么会有第五殿的物件?还是阎罗王的!”
“你小点声,”孟婆上前将令牌抢了回来,宝贝似的护在怀里,“别人还要休息呢。”
见了孟婆的表现,白相宜更加不安定了:“姐姐你还记得你是什么身份吗?你不会真的喜欢他罢?你别开玩笑啊,这可是犯天条的!”
“你不用管这么多,我的事情我自己负责。”
结果没等白相宜问出点什么来,孟婆就把一干人全都赶了出去。
“所以你到底要她帮你什么?”白相宜按捺不住现在,问道。
“我是死去产妇的冤魂所化,本来是有十个头的,叫那该死的哮天犬吞去了一个,只剩九头,是孟姐姐救了我,把我带回来。”
舒瑶仿佛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哮天不肯来,原来是不想跟地府的人打交道。
“像孟姐姐这般善良的人,我觉得阎罗王有必要把事情跟她说清楚。所以,我想让你去找一趟阎罗王,把这件事摊开了讲,他也好给姐姐一个交代。”
“不是,这件事我不好出面啊!”
舒瑶看着两妖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胡乱抓了抓了头:“哎呀!我去就我去!我还不相信这个阎罗王能把老娘吃了不成!”
“多谢。”门口传来孟婆的声音,她一袭紫衣,乌黑的墨发在夜风中轻轻浮动。
孟婆三两步走到两人面前,端坐起:“也该有个了结了,总不该这样过一生。”
“姐姐,你为什么喜欢他?你们好像根本没见过几面罢?”姑获搂住她的胳膊。
孟婆摸摸她的头,缓缓道来:“我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在第一殿,当年我为什么会到地府来已经记不清了,唯独记得他当时说我是有冤屈的,一定要放我还阳。我回去了,但心里一直放不下他。
我死后天庭免去我的轮回之苦,将我调到了孟婆庄,在奈何桥日日夜夜地熬汤,我那时才知道,他已经被降职到第五殿了。
我问牛头马面,他们说阎罗王因为可怜冤屈而死的人,屡次放还阳间伸冤,洗雪清白,犯了讳,所以降调司掌大海之底。
后来,我们就没什么交集了,只有在一些宴会上,我能偶尔见上他几面。”
舒瑶看着孟婆心神向往的样子,心里诸多感慨。
“你把这个还给他罢。”孟婆取出令牌,递与舒瑶,“留着也只是空有念想,明日我叫姑获送你去那。”
舒瑶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神果然是不能有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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