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些。”一个男子在一旁催促赵逸景,如果仔细些就能发现,这个男子的行为举止和舒瑶有些相似,这正是舒瑶。
杨戬今日特地穿了一件烟里火色的镶金丝边的袍子,头上戴了个玉冠,加之他本身就“陌上人如玉”,这般打扮,真真儿是个纨绔公子哥儿。
后面的赵逸景可就不太好了,他穿着一身细棉布,手头捧着一个木盘,盘里装着一个金盅子,脚步极其缓慢,活脱脱的幼童小厮。主要是他一个人不敢夜晚在家,即使舒瑶劝了他一整天,他还是在第二日夜晚死皮赖脸地跟过来了。
前面哮天、舒瑶都捧着盘子,哮天端的是一个玉如意,那玉晶莹剔透,成色上好。舒瑶端的就是那只附了青眉的鬓梳,她浑身都在发抖,生怕把这只鬼摔了。
往前走八九百步,入眼是一座大庭院,修得好是气派!只见它飞檐翘角、钩心斗角(ps:钩心斗角本就是形容建筑精妙,后引申为勾心斗角。)宽约三丈的朱漆大门上两旁挂着大红灯笼。
今日来人很多,大都是为了白相宜来的,其中最多的要数有钱公子。这白相宜自是比不上李师师、梁红玉,却也是名动一时,来人自是不少。
“白小姐在内亭。”门前的婢子见了杨戬的打扮,便猜得清清楚楚,心中只是暗叹竟有如此俊朗的男子。
说罢就给一行人带路,往左是一个一二百步长的长廊,同行的还有两三个太学生和一个中年游商,要么怀里抱着器物,要么后面跟着仆从。
“请——”婢子把人带到一处院子,这正屋是仿着唐时做的,三面围墙、正面空缺,堂子里搭了个戏台子,现在正唱着些散儿曲,台子下面放了四十多张八仙桌,桌上摆着糕饼水果。往外大院内摆着七八十张八仙桌,吃食要比堂里差些。此时已经坐了好多人。
舒瑶心中感叹:好大的排场!
“先点花茶罢。”一个身材苗条的妇女迎了上来,应该是假母。
“茶就不用了,”杨戬取出钱都给她,“这里的支酒有差不多五贯,堂里安排个座儿。”
假母见了钱,一招手领来个高个婢子,耳语了几句,就去招呼别人了。杨戬又给过袛应钱,这婢子才领他们进了堂子,安排在最右边的一张桌子。
舒瑶眼看着杨戬才进来就花了六贯钱,心里疼得滴血,这些钱可以买三支瓜头儿簪了!话说二哥怎么这样轻车熟路?好像不是第一回呢?
台子上有几个衣衫鲜艳的女人在弹唱,弹的正是 《清平调》,曲调优雅婉转,声音如黄莺般动听。堂里院外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此时台上只在唱《梅花三弄》,台下有些人却按捺不住了……
“白小姐怎么还不出来?她这是要摆多大的架子。”
确实,一群人来着坐了一个时辰了,是有点久了,杨戬却气定神闲,茶也是一杯接一杯。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杨戬支开哮天出去了,这会还没回来。
“各位别急,白小姐还在做准备。”
杨戬饮下杯中的茶,这名妓若是不摆摆架子,那不就跌了身价了吗?
果不其然,两个小厮捧着纱衫屏风遮住正中,一群清新秀丽的女子簇拥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出来了,见不着面,只闻得环佩叮当响,更勾起了众人的好奇。
结果这白相宜入座在屏风后面,取来一把琵琶,坐在那弹起了琵琶。
“白小姐,今日想作甚?”坐下有个太学生坐不住了,这是在有点太吊胃口了,“鄙人已经熟读万卷书,今日要与白小姐比一比作诗词。”
“今日贱妾不想作词,不如用乐器可行?”一道声音盈盈传来,不愧是名妓,舒瑶光听声音就能猜出这白相宜有多美丽了!
台下一片哗然,这些大多都是太学生,只会读那些个圣贤书,富家子弟只会吃喝玩乐,会的也极在少数,游商就更不用说了。
“今日若是有官人和了贱妾的曲子,贱妾愿聘官人为首客。”后面没声了,独留了如山间小溪般的清脆琵琶吟,曲调时而悠扬婉转;时而轻快急促;时而低低沉吟……
这怎么和得上嘛!
“铮铮”的声音从坐上传来,如果说白相宜的曲子是山涧小溪;那这声音就是高山流水。一阴一阳,一刚一柔,融合得恰到好处。
修长而优雅地双手轻轻抚过琴弦...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音色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
怪不得哮天不见了,原来是取琴去了。
琵琶声停了,古琴声也停了。屏风被旁边的小厮拿开,中间的女子显露在眼前。
她身着一件淡绿色白莲长裙,腰上系绦,腰肢似不堪一握,环佩如鸣,叫人只觉得眼前的人不似人间应有之物。
墨色的发丝如波浪般一层层荡漾开来,仿佛要荡入人的心间。
缓步之间,风华自成,眉眼间透着几分清冷,犹如开在枝头的蔷薇美到极致,却带着刺儿,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好美的女子,舒瑶摸摸下巴,确定自己没流口水,她一个女子都把持不住了,更别说在场的男人了!
“不知官人如何称呼?”白相宜对着杨戬盈盈一拜,一颦一笑间都满是风情。
“杨晋戈。”这戬字拆开来正是晋戈,“我这有一物件,配小姐正好。”杨戬给了舒瑶个眼神,要她把鬓梳递上去。
舒瑶捧着盘子缓步走上,将物什举过头顶,呈给白相宜。
白相宜见了这鬓梳,动作迟钝了一下,转而轻启朱唇道:“杨官人,后院请。”说罢转身进了屋,杨戬就在众人嫉妒的眼神下随领路的婢子到了后院。
舒瑶看着杨戬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点担心,要是二哥看上她,误了正事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杨戬顺着到了后院,白相宜支开了身边的奴才,这大院里月光皎洁,只剩下俊郎佳人,煞是养眼。
“真君请坐,”白相宜请杨戬入座,手里却拽着银鬓梳。
“真君大人真是好兴致,身边带个小女孩闯天下。”白相宜在他面前,感觉有些坐立不安,这个小女孩正是舒瑶。
“你为什么要杀她?”杨戬语气冰冷,直奔主题。
“我受人之托,杀了她,我能拿到报酬,至于她之前骂我的事,只是个意外。”白相宜放下鬓梳,俯身面向杨戬。
她的芊芊玉指在杨戬温润如玉的面颊上摩挲:“真君大人对我这副皮囊满意吗?是不是和你心上的广寒仙子有几分相似?”
杨戬凝视着白相宜,神情肃杀,忽然他迅猛抓住白相宜的手,只闻“咔嚓”一声,这绝代佳人的玉腕就这般断裂。
“大人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你对嫦娥姐姐可是温柔多了。”白相宜甩甩手腕,“可惜了,广寒宫的嫦娥仙子也不知道你喜欢她呢,您总是借‘想看看玉树’的借口去看她,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还想着大羿呢。”(ps:嫦娥的丈夫名字是大羿,“后”字在那个时期是对贤者的尊称,羿是炎帝的大儿子,后羿不是大羿,射日的是大羿。)
“你今日有些恬噪,离开圣后娘娘越发猖狂了,”杨戬的眼中已经有了怒色,“她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这就恼了?真君大人还真是在乎她呢。”白相宜指着院门外,“出来!”白相宜对着门外一声厉喝。
屋外冒出一个头,正是原身的舒瑶,紧接着是哮天和赵逸景,杨戬神色稍缓。
“二哥,你们在说什么啊?”舒瑶四处乱碰,刚刚才到了这里,结果就让这个白相宜挑明了。
白相宜牵过舒瑶,让她入座。
“叶二姑娘,我给你讲个故事罢”白相宜看着面前的鬓梳,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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