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蛭卷

“二哥等等我！”清晨的山林间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昨天饿了一整天，舒瑶已经站不起来了。

前面的男子转过身来，一副风华绝代的面孔，融在这清晨微凉的阳光里，给舒瑶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害！又看走神了！

舒瑶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看得出神了，谁叫他真的很好看呢？她没什么文墨，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形容他，只知道有一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们要去哪？”

“去跟哮天汇合，昨日我见天有异象，才让他等我，现在要去找他。”杨戬提起哮天，总是一副严厉的样子，但就凭昨天诸怀的事，她还是看得出，杨戬是拿他当兄弟看的。

进了城里，没等舒瑶吃上饭，杨戬就忙不迭地把她拉进了一家布庄。

杨戬叫她先在这里试衣服，他待会儿过来。

舒瑶手里捧着一件浅绿色青瓶瓷梅暗纹长衫，却无心打量衣服，她见那老板娘神色慌张，好像有什么事。

“娘子可是有心事？”舒瑶微微偏头，想要对上老板娘的目光。

那老板娘也不敢去看她，只是道：“小娘子快些试罢，试完了就和你兄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待会你兄长回来，耽误了可不好。”

舒瑶见她故意闪躲，也不好多问，只得作罢。

她随意挑了件杏色对交穿，搭配着素色流光百迭裙，外面各穿了长短两件暗纹褙子。这时杨戬带着另一个黑衣男子走进来了。

那黑衣男子，嘴边长着胡茬，头发散乱，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相貌和善。不注意看，还真发现不了背后背着一把大刀。

“你就是瑶瑶罢。”哮天比起杨戬，倒是热情很多，大概是这就是两个受到了杨戬荼毒的可怜人找到了同类的感觉。

舒瑶心里多少有些安慰，起码日后还有个人说话，不用天天看着杨戬的臭脸！

三人刚出店门，就听见前方敲锣打鼓，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着白衣，头戴白花，难掩面中哀色。

“这是在办丧事？”哮天看着人群，似是疑惑不解。

舒瑶挠挠头，纠结不定道：“看样子像是才从家中出来？为何不见棺材？”

旁人闻声拉住了舒瑶，附在她耳旁低声道：“小娘子这话可说不得，你不知道……”说着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在看她，才道：“这是第四个了，最近县里总发生这样的事，有些家里莫名其妙就少了个人，也不知去向。再找到失踪的人时，就是一具尸体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缓缓道：“尸体送回来一天，就又不见了，没法子，再也找不见，只得立个衣冠冢，棺材自然就不用了。”老妇人抓住舒瑶的手，急忙道：“你可别乱说，容易被连累。”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舒瑶回想起布庄老板娘的神色，越发觉得县上有古怪，就把这事说给了杨戬。

“二哥，咱们快走罢，这一带不太平。”舒瑶拉着杨戬的衣袖，语气诚恳道。

杨戬挑了挑眉，推开她的手，摩挲着手中的折扇道：“你不觉得这跟异兽有关吗？或许我们应该去调查一下。”

舒瑶往后退了几步，道：“我不去，你和哮天都有法力，就我不能自保，我怎么办啊？”

哮天见了杨戬的神色，急忙来打圆场：“不会的，我能保护你，”

舒瑶虽然心里害怕，但事因她起，不好不去，只得道：“那怎么调查？”

杨戬凝视着眼前的送葬队伍，缓缓道：“先跟上去。”

三人跟在队伍后面，一路走到了县北郊外，送葬的人洒着纸钱，满地都是。

“你说这也不像埋人的地方啊？他们干嘛要选在这？”舒瑶一路上扯着杨戬，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被妖怪拐了。

杨戬闻言看着墓冢，嘴角竟然扬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弧度。

他笑起来还真是好看，不对！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还在关注这样的事？

舒瑶觉得他就像毒药，会上瘾。她还没反应过来，杨戬就拉了她往回走。

“干嘛去？”舒瑶连带着哮天，问道。

“自然是要去登门拜访。”

三人顺路找到了这座府宅。

“这家人还真是有钱，府邸这么大。”舒瑶在一旁啧啧感叹，哮天早已前去敲门了。

开门的是个麻布衣的小厮，他看了三人一眼，结果破口大骂到：“快滚！像你们这样招摇撞骗的骗子，我们府上一天要来七八个，有几个有真本事？不就是想骗点钱吗？”说着往门外扔了一把铜钱“快滚！”

“嘭”地一声，大门关上了，三人面面相觑。

“要不咱们还是走罢。”舒瑶诺诺道，顺手扯了扯杨戬的衣角。

杨戬瞥了她一眼，缓缓道：“今天晚上再来探个究竟。”

是夜，屋顶上，三个人坐在一起看星星，夜风拂来、月凉如水。

“二哥，你到底想干嘛？”舒瑶坐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她有点恐高，杨戬还把她带来这种地方。

“嘘——”哮天把手指放在嘴前，做着手势，叫她看下面。

此时正是亥时，府里的人应该都入睡了，结果庭院中的桃树下面，不知何时来了个粉衣女子。

那女子面容姣好，此时站在盛开的桃树下，微风拂过，花瓣洋洋洒洒地落下，煞是好看。

杨戬拽着她纵身跃下 稳稳落在地上，那粉衣女子见了三人，波澜不惊道：“真君今日夜访，想必是为了县上的失尸案。”

她瞥过舒瑶，眸光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就压了下去：“我在这院中作了十二年的桃花妖，从没见过那么奇怪的妖精。”

舒瑶按捺不住性子，忙问：“什么样子的？”

桃花妖迟疑了一会，才开口：“有九条尾巴。”

“九尾狐？”三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杨戬略微沉吟，道：“九尾狐确实吃人，但青丘的九尾已经不再现世，只有——涂山，但他们都成仙了。”

“你确定是九尾狐？”哮天想要再次确认，毕竟九尾狐大多都羽化成仙了，要是害人……

桃花妖点点头，坚定道：“我亲眼所见，她确实有九条尾巴。”

“你先回去。”杨戬对着桃花妖道，转身进了内院，他想看看死者生前住的地方。

哮天一路护着舒瑶，三人来到了府上大少爷——死者的住所。

据说这位大少爷就死在屋里。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内的地面上，就在左手边的地上，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杨戬蹲下来，用手擦拭着这团黑色的东西，继而又闻了闻，道：“这是干的血液，没见着尸体，也不知道屋主人是怎么死的。”

哮天又嗅了嗅，仿佛闻见了什么，他往床底下一阵摸索，竟摸出了一个毛茸茸的长条状物，放在光下一看：竟是一条尾巴！

“真的是狐妖害死的？”舒瑶满脸不可置信，不是说都成仙了吗？

“不对！”杨戬像是发现了什么，“她要是想害人，为什么要留下证据？”

“如果是在打斗过程中死者从她身上扯下来的呢？”舒瑶道，但转念一想，确实没什么说服力。

“她是故意的，为什么？”

“这件事疑点太多，首先如果是妖怪害人，为什么要把人害死，留下尸体，再掳走？直接吃了不是更省事吗？说明吃人不是她的根本目的。”

杨戬说着站起身来，凝视着手中的尾巴：“她别有所图，走！”说着往门外走去。

“去哪？”

“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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