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月

回到王府，晚晴早早就在门前等着。

见木泫扶莫若妍下车，赶忙迎上去，将热手炉给她捂着。

看见莫若妍哭红的双眼，“小姐，你怎么哭过了？”

莫若妍浅勾唇角，轻言作答:“外面风沙大，没什么。”随着晚晴步入府内。

木泫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止步不前，怕一动她就会消失。他似乎想将这个身影刻记在脑子里，不想将她忘记。

“王爷，王爷……”阿武见他有些反常，小心的提醒道。

见木泫回神:“王爷没事吧？是不是毒性又发作了？”

木泫墨眉深拧，大吼道:“放肆！谁让你揣度主子心事的？”拂袖大步向前，徒留阿武独自哀伤。

主子是有苦衷的，他知道主子的苦衷却无法替主子分担，只能看着主子受苦，自己心里也苦。

刚回到齐云轩，木泫心里无由的火大，气愤地大吼:“拿酒来！”

“别喝酒了，伤身体。”

从外传来凝月的声音，只见凝月穿着兔毛滚边妃色梅花短袄，底下紫色兰花锦裙，端着刚泡好热茶走近前来。

“你怎么来了？”木泫有些诧异她来的太过及时。

“妾身早早的等待着王爷。”给木泫倒上茶，“刚沏好的普洱，尝一口。”

木泫接过茶杯，“你来做什么？”

他冷漠的质问，让凝月心酸。来看望也要理由吗？做为一个侍妾就不能及时伺候自己的夫君吗？

凝月给自己斟茶，淡然道:“我听说恒王已经权侵朝野，暗地里已经让靖王入狱，狩猎场上你也受了伤。”

木泫握着茶杯的手微颤，凝眉冷眼厉声道:“你从何得知朝堂之事？又怎么知道我受了伤。”

凝月一笑，笑地凄冷心酸。看着琥珀色的茶汤轻言道:“你曾吩咐过，要注意这王府里的大小事物，细心打理这上下。”

转眼对上他深沉的漆目，“你说的话我一直都没忘，而且把每一样都做到你满意的程度。”

他的要求就是对她的信任，她信任她才会给她主母的权力，有权过问一切。虽她只是个侍妾，那也是他最信任的妾。

而如今他呢？他除了信任，并没有太多的其他。他把他内心深处的爱给了别人，没有留给她。

凝月含凄楚的眼眸，让他不自觉地心虚微颤，举杯浅抿一口茶:“本王的事你不用管，朝堂上的事，你最好不要过问。”

“一个女人，关心自己的夫君有错吗？”

她很想问，她在他眼里是什么？他能不能给个明确地回答，别让她傻傻地奢望着。

凝月的质问让他欲语凝噎，话到嘴边又无法说出口。

她是很好，他一直都知道。但他也知道自己纳她为妾的目的。他的目的一直都没改变，只是她的初衷变了。

看着木泫犹豫的神情，她知道了答案。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答案，但她还是希望他亲口对她说。他不想说出口的原因她明白，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胜过对自己的了解。他是个冷情的男人，不会轻意爱上一个人。如果真爱了，就会深爱到骨子里，不言不语直到死去。但他现在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既然隐瞒自己中毒的隐情，让她无法冷静的看着这件事发展下去。

凝月冷静的看着他，看进他静如深潭的眼里。“我自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为了不让这件事情，影响到莫若妍的情绪，是因为你对她的愧疚 。也不想这事让恒王知道，怕他对你痛下杀手。”

凝月将他的心事说的明明白白，让他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看着他惊讶地表情，凝月嗤笑:“你不想示弱于恒王，也不想归顺于楚王。你内心深处渴望平静的生活，但世事无常，太多的血腥让你染上杀戮，想洗脱却洗脱不掉。

凝月说的句句属实，这是他内心的想法。他的苦衷又有谁明白，他要怎样才能让自己与他人好过。

凝月的眼泛着水雾，声音含着愁苦:“你的心意希望她能明白。你虽没爱过我，但我不想我爱的人比我早死。”

凝月用情至深是他没有想到。

他曾经在街头买下她的时候，说的很明白，她只能做他的妾，打理好王府上下事物。他没有给她希望，也没有给她爱。但凝月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而且还理所当然的欣然接受。虽然是凝月一厢情愿，但他只是冷情并非无情，她的心意他怎么会不明白。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他能给她的，只能是补偿。

“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比我活得更好。”

她没有什么好奢求的了，更不想再奢求他能给他什么，只想他开心地活着，那样她的心就不会破碎。

看着她泪眼迷离，深藏的情意是那样浓得化不开。冰封的心被扎开了一条细缝，略带着疼痛。

“好，我答应你。”伸出沉重而粗糙的手，将她纳入怀中给她安心地答复。

温热的泪打湿了他的衣襟，温暖了他的胸膛，将一股暖流注入心里。

能靠在他宽阔而结实的胸膛里，心里暖暖的很有安全感，不再害怕任何事。他是她的依靠，是她生命的全部。

莫若妍想找木泫问他，他想把她送到哪里去。

却在窗边将他们的对话听进心里，也在窗口看到这郎情妾意的美好画面。

是她太妒嫉，为何会心生妒嫉。是因为他，还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莫若妍仍无法解释。又让她看到这样郎情妾意的情景，她的心里的滋味难以言表。原以为自己不会爱上这样一个冷情的人，自己的心在那一夜就死了。

但又有谁知道只要心还在，就会爱。爱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而不在。

世事难料，阴差阳错的姻缘让人难堪。如今的局面让她无力再支撑下去，无法面对他的存在。她的心很累，不想再等待，不想自己在期待幸福的途中被幸福一个耳光打回来。她脆弱的心脏经不起这卿卿我我的甜言蜜语。

她一直都站在他的心房前，曾敲过很多次，而他始终不愿将门打开。她一直找不到钥匙，那钥匙只有一把，握在木泫他自己的手里。

莫若妍踏着轻柔的步子，六神无主的漫步园中。不知道走到了那里，看着湖水倒影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你始终是个旁观者，知道上演的是什么戏，但怎么也无法参与其中。”看着倒影独自呢喃。

默默看着湖中的自己，感觉身心很疲惫，昏沉的提起让人很想睡。磕上眼，趋身投向湖中。

在看到这一幕时，木泫真的体会到撕心裂肺的感觉。那种感觉痛不欲生，比毒蛊还要痛苦。他不要她死，他要她活着，开心地活着。

他欠她的太多，他也伤害过她很多次，他未来的及忏悔补偿，而她却投湖自尽，他不许，没他的允许，她不可以轻易的死掉。

他纵身跳进湖里，追逐她步向黄泉的脚步。黄泉路很暗，没有一丝光线，无法看清前路，找不到前进的方向。身心都是寒冷的，这般让她切实的感到自己已经死了，真真切切的死了。无言的心喜间，眼眶盈满温热的泪水。静静地向前走，走向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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