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

木泫下朝回府，一如往常的来到玲珑阁用早膳。

一走入中庭，春杏向他笑着行礼后就进去收拾。大厅的八仙圆桌上已备好早膳，见一桌子美食，却不见莫若妍。

“王妃呢？”

春杏回道:“王妃说，还有一道汤要稍等片刻，一会儿就过来。”

话语刚歇，紫流苏端着汤迈了进来。见木泫坐在桌旁，不敢对上他的眼眸，轻手将汤碗放下，退至一旁。

见她这般举动，不由得问:“你将汤端来，那王妃呢？”

“王妃还有一个菜未做好，还在厨房。”退至一旁回道。

木泫挥手让春杏去叫莫若妍过来用膳，屋子里现在就剩他们两人。

“为何避开我，坐下来一起吃。”木泫示意她坐在他身旁。

紫流苏垂首，怯懦的说:“奴婢，奴婢不可同王爷同桌吃饭，不合规矩。”

木泫微愠:“谁说不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

紫流苏与木泫虽有过夫妻之实，但名不正言不顺，时过经年又身份悬殊，没理由，没资格同桌用膳。

见她仍愣在那里，木泫柔声劝道:“你受了那么多苦，就让我好好补偿你，好吗？”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紫流苏看到他眼里的柔情，似水般温柔，顺意地在旁边坐下。

木泫将眼前的鲜汤盛了一碗给她，“尝尝妍儿的手艺。”

这时莫若妍正走至门前，目睹这一幕。怔忡的神情稍纵即逝，绽开一张笑脸:“味道怎么样？”

见莫若妍笑的灿烂，木泫的心稍放下，笑着回答道：“手艺又精进了！”

“精进了不少吧！“

见莫若妍笑容满面，丝毫不介意紫流苏突然地介入。这般和睦的相处，却让他的心有些不安。吃着她精心做的粥，清甜的味道很舒心。

紫流苏接过莫若妍递过来的清粥，莫若妍又招手:“晚晴再添份碗筷。”

自此后，是否是他们三人同桌用膳？就这样又回到了从前那般。

紫流苏接过晚晴递上的碗筷，“谢谢晚晴姑娘。”晚晴点点头退下。

都默默的吃着，莫若妍忽的开口问：“你们，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紫流苏身心一震，心里估摸着莫若妍还是介意她的介入的。没有那个女人会不在乎其他的女人和自己分享自己的丈夫。

事以至此，也没必要隐瞒。木泫徐淡的开口：“三年前，与金国一战，我败了，是流苏救了我。”简单的叙述了他们的相识。

未等莫若妍开口问他们的关系，木泫开口问道:“我当年去找过你，村子里的人，都说没有你这个人。现在你怎么会在景城？”木泫微蹙眉看着紫流苏，疑惑不解。

紫流苏羞怯的开口在这：“那年你离开后，我不久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莫若妍犹如晴天霹雳。没想到木泫在有凝月这一群侍妾前居然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有过一个孩子。

“只可惜我没留住那个孩子…”再也忍不住了，她受的苦，受的伤，太重太累。两行清泪滑下脸颊，我见犹怜的心碎模样。

“那时，我等伤好后就回山洞等你回来。直到三个月后二叔去师父那里探望我，从师父那里得知我有失踪了四个月，就上山找我。那时我的肚子已经遮掩不住了。”她用衣角拭去脸上冰凉的泪水，继续道:“未嫁有孕，伤风败德，族人要将我沉塘……”眼泪又溢出了眼眶，“二叔也阻止不了族长的决定，眼看着我被绑着沉入湍急的河流中。”

木泫神情微颤，没想到她因自己造此劫难。一年后去寻她真的是太晚了！

莫若妍霎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似乎还妨碍他们重逢的美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看着一桌精制的早点，一手握住调羹拌着眼前的清粥。

“上天垂怜，我被冲到岸上，被一个渔夫救了，但孩子流产了。”木泫的大手捧着她消瘦的脸颊，用大拇指擦去她晶莹的泪花。看着他怜惜的眼神，她欣喜的绽开了笑脸。

莫若妍的手停顿，眼眶也红了，不知是感动还是心酸。那样的故事总是让人莫名地流泪。

“渔夫是个花甲老人，有个乖巧的女儿，女儿嫁人后，与老伴相守到老。我留下来侍候二老，直到今年水灾，村庄被淹，又有瘟疫，我一路逃到景城。”

泪眼看着木泫的眸子，轻叹息:“那日在寺庙看到了你们…”目光又转向莫若妍，“你已有了妻室。”

见莫若妍端庄静默的样子，自觉的起身。一时忘了她的存在，他的妻子就在他的身旁。而自己是个来历不明的乞丐。

向莫若妍欠身施礼:“谢王妃收留，我不能留在王府。”

她不配。她知道自己卑微的身份配不上他，他有一个如此贤良淑德的妻子，她不该留在这里破坏他们幸福地生活。

“留下，本王说你可以留下。”木泫看着她，坚定的回答。

莫若妍没想过赶她走，就算他们有过这样的过往，也没打算赶她走，但木泫肯定的决断却让她的心弦一颤。看着他冷静的神情，他一直是这样的冷静，但此时的冷静似乎是从未有过的用心。用心的考虑紫流苏的存在，用心的忏悔他带给紫流苏的伤害。而她却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外。

似感一阵凉风吹过，不自觉握紧手中的素帕。唇角扯出笑容:“六郎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在外风雨飘摇，在这里不担心忍冻挨饿，王府大着呢！有你容身的地方。”

转眼看向木泫，他的神情淡漠，开口说道:“就住进芜风苑，支个婢女侍候。”

“就把秋棠给你好了。一会儿叫人收拾收拾，送几样新被褥过去，天凉了，那些旧物都扔了，都不顶用了。你就安心住下好了。”莫若妍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笑的出来，还笑的如此轻松自然。

“不用了，真不用了……”紫流苏躬身致谢。

“谢什么，都是自家人，别客气！”这句话把她自己都吓着了。

自己家里又多了一个人。

木泫看着她的笑脸，温声说道:“让你费心，流苏就多由你照顾了。”

“那里，六郎这话见外了不是。”脸上挂和煦的笑容，心里却细雨哀愁。

晚晴旁观一切，见三人神色缓和，提醒道:“王爷，王妃一早准备的早膳就快凉了，请用膳吧！”

莫若妍拉紫流苏坐下，笑着说:“来，尝尝我的手艺。”

莫若妍夹了一箸笋丝，笑问:“流苏入住了芜风苑，那日后如何怎么称呼呢？”

入芜风苑意思已将紫流苏收房，他们的关系在莫若妍看来名不正言不顺，这无端惹人诽议，还是给她一名份较为妥当。

紫流苏听出其中喻意，立即起身退开。挥手拒绝道:“不敢不敢，我不曾想过要任何名份。有王妃收留莫不是天大的恩赐！我不要什么名份报偿，只要能让我留下能伺候王爷就好。”

见紫流苏很是紧张，避之不急的样子，让木泫有些歉疚。她还是那样不求回报的付出，没有半点私心。

“两个丫鬟侍奉，称苏姑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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