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

撑着油纸伞，隔着拱桥看着雨中的笼烟居，像仙雾中的蓬莱阁，不似在人间。

秋心不常出门，这下雨天更是朱门深锁。

走到门前，绣鞋已湿。轻叩门环，不见有人来开门。再敲数下，朱门半开，小婵探出头来，见莫若妍手持雨伞，立在门前。

“小婵不知王妃到此，让王妃久等，快请进，快请进。”

路过庭院，进了厅堂，小婵立刻倒茶:“夫人平日这时在午睡，今日不知王妃到来有失礼数，请王妃见谅，奴婢立刻上楼去请夫人下来。”

“不用，不用…我只是无聊漫步至此，便进来瞧瞧秋心。

“秋心有劳姐姐费心了。”

转身见秋心一袭水绿色的轻纱长裙，立在楼梯间，恍如她身边仙雾袅袅驾云而来。

“这下雨天，笼烟居的柳色亦是更添了几分妖娆。”莫若妍调笑。

秋心听出话意，“姐姐取笑了，妹妹怎么能比的上姐姐这朵出水芙蓉。”莫若妍一路走来，些许雨水染湿衣衫，但脱俗的气质确实有芙蓉之姿。

秋心见她绣鞋已湿，唤道:“小婵，将我那双芙蓉连枝的绣鞋取来给王妃换上。”

“让你费心了。”

“姐姐不嫌弃就好！”秋心唇角浅勾。

换上干净的鞋袜，两人上楼品茗赏柳。

秋心品着茶，见莫若妍独自思忖，似是有什么事。放下茶杯:“姐姐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莫若妍一笑:“没有什么！”

“姐姐下雨到此，不单只为品茗而来吧！要不然怎么不见晚晴相伴，绣鞋染湿也不见姐姐有不悦之色，必定是有心事。”秋心观察的十分仔细，也说到她的心里。

她是有事，是为那副画而来的。

“妹妹真是明察秋毫啊！如若是个男子，当官断案那可是百姓之福啊！”莫若妍调侃。

秋心黯然:“鸳鸯袖里藏长剑，可惜我是女儿身。”

莫若妍见秋心面泛愁云，敛下笑颜，问道:“女儿身怎么了？妹妹不喜欢自己是女儿身？”

秋心抬眸，看着莫若妍郑重地说:“我本是姜国人。”

阿武说的是真的！

看着莫若妍惊愕的表情，秋心解释:“上次跟你说了一半。王爷是在战乱中救了我，但不是那样简单地救了我。”秋心慢慢地讲述，那让她难忘的情景。

漫步窗边，看着雨中的烟波翠柳。“我是姜国派去暗杀王爷的刺客，却不料王爷早有防备，结果被俘。任务失败就要以死谢罪，我没死是王爷救了我。”转身看向莫若妍:“只因我长的像他的娘亲。”

莫若妍没有她想像中那么惊讶。“这个我知道，我看到了王爷卧室里的那幅画。”

“玲娘娘是疼他的，他到娘亲死的时候才知道，未替娘亲送终就上了沙场。”秋心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茶。

莫若妍的神情游离，她难以想象那时他忍着多大的痛苦，看着自己的娘亲死去。幼小的身躯承受着悲伤，还要面对沙场血腥的厮杀，而且还是长长地十年，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看着莫若妍脸上晶莹的泪，“你对王爷动情了？”秋心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对木泫动情了？她真的是动情了吗？莫若妍还是弄不清楚。

秋心抿了口香茶，“如果不是动了情，你怎么会如此伤怀。”她说出莫若妍心里的疑问。

“像王爷这样的男子，又有那个女子不动心。”放下茶杯，看着莫若妍的神情。

“你比我更了解他。”自觉自己对木泫的了解甚浅，不足够去爱他。

秋心轻眨眼，浅勾唇角:“你这不是来了解了吗？”

被她点破，莫若妍两颊微红，笑绽菱唇。

“美人配英雄，以姐姐芙蓉之姿，与王爷最合适不过。”

听着秋心的肯定的赞誉，又是羞红了几分。

见秋心自顾自地喝着茶，小声地问起:“难道你不吃醋吗？”

秋心浅笑:“我吃什么醋？我为何吃醋？我与王爷不过是两个缺了一半的人。”

对于秋心这个形容，莫若妍不明白。

“我们只是给了对方慰籍，慰籍失去的亲情，不曾有其他。”

原来是这样！

“难道你对王爷没有丝毫动心？”

“看来你对王爷情根深种了。”秋心笑眼迷离。

莫若妍自觉问的太多，收回目光喝起茶。

“王爷不曾对任何女子动心，这一屋子的侍妾只不是来填补这空虚的屋子。”秋心淡淡的说。

莫若妍的心忽的一凉。她呢？那她呢？她是否也是他用来填补空虚生活一件单薄的物品。

“而我也不曾想过要得到他的爱。”秋心自顾自地说着。“能得到他的怜悯生存于世，在这偌大的王府衣食无忧，对于一个生于乱世，马革裹尸的幸余者，莫不是天大的恩赐。”

见莫若妍愣神，秋心摇手在她眼前轻晃。“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莫若妍回过神:“没，没有。”

“你不要想太多，只要心认为是对的就不要犹豫。认为是对的，就大胆的去做。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去挽回，那时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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