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倾城
超小超大

万千珍重

“我听心儿说,还有个叫苏墨的小公子,关键时刻射杀刺客救了你们,怎么那日回来时却不见这位恩公?”

“苏公子应该是有别的顾虑,不过……臣女觉得,或许很快就能再见了。”

“王爷已经张贴出告示,要重金酬谢这位公子。多亏你那日带回来的物证,王爷很生气,把东西呈交给皇上,皇上说定要彻查此事。”

公然刺杀皇亲贵女,若真揪出来幕后主使,这罪状任是谁也遭不住吧?

“翁主的伤怎么样了?”慕容倾城忽然想起南宫宁心那日左腿被箭贯穿。

“没什么大碍,她比你还早醒一日呢,就是腿断了,得在房里养一段时间。她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拘她一段时间也好。你若是休息好了,就去陪她说说话,这几日她可闷坏了。”

吃过饭,下午,慕容倾城就去了南宫宁心房中。

南宫宁心正躺在房里看书,见慕容倾城来了,赶紧撑着身体坐起来,“倾城,你好些了?”

慕容倾城上下仔细打量,慢慢坐到南宫宁心榻边,生怕碰坏她的伤。

“我没事,反倒是你这腿,得仔细养着,别落下什么毛病。”

“医毒互通,我自己不就是半个大夫?我诊断过了,就算不这么拘着养,我这腿也肯定不会有事。”

慕容倾城忍俊不禁,也知道劝不得她,变了话题。

“苏公子还没来?”

南宫宁心摇头,“这几日倒有几个冒认的,都被我赶走了。”

“那天你到底怎么猜到他平日过得不好的?。”

“他背我时,我无意间透过他的衣领看到他的脊背上布满了各种疤,而且大多都是……鞭笞痕迹。”

慕容倾城微讶,倒是只有奴才下人和最末一级劳工士卒们才会总挨打,但他的弓箭功夫的确很厉害,哪怕是寻常士卒也不有这个本事,更别提下人家仆之流

鹊桥在帘外提醒道:“翁主,又一人来,自称是苏公子。”

“八成又是个假的。”南宫宁心叹息一声,有些不耐烦地戴上面帘,慕容倾城也拿扇子遮住面容

可这次,来人正是苏墨。

香闺之中,南宫宁心梳着松松的睡髻,身着鹅黄色寝衣,下身盖在被子里,脚边就是小案,案上堆满了医书,一角置有一茶盏,小案另一头坐着慕容倾城。

“草民给翁主,慕容二小姐请安。”

“真是你!”南宫宁心满眼惊喜,忙不迭转头吩咐,“快去告诉我爹娘,这个是真的苏墨。”

不过片刻,祁王和祁王妃传话召见苏墨。

“苏公子救小女于危难,大恩大德,无以言表。凡苏公子所需,本王必然极力满足。”

苏墨喉结上下滚动数次,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忽然抱拳而跪,“请王爷为在下安排一份差事。”

祁王点头,“这不难,苏公子想要何官职?虽然本王只能为你讨来虚职,可保证你后半生富贵清闲。”

“不敢,在下粗鄙,看家护院尚可,万不敢玷污官衔。”

“听闻苏公子极擅弓箭,又有缘救得小女一命。既然苏公子谦虚,又有善缘在前,不知屈才做翁主的护卫可好?”祁王妃眼睛一亮,她从不会放过任何一桩有利于女儿的事。

“多谢王妃抬举,只是在下怕无法胜任,反倒辜负王爷王妃信任。”

“苏公子太谦虚了。苏公子是我们王府的恩公,虽做了翁主的护卫,可自然也不能以奴仆呼之,一应衣物饮食和住所,皆按客卿标准,阖府上下,便以先生称呼苏公子,如何?”

“王妃的提议甚好。”祁王从不拒绝王妃的任何提议,“就这么办了。”

苏墨一向敏感又自尊心强,之前纠结了这许多日,就是怕别人对他会有“嗟来之食”的议论,也怕祁王以为他邀功请赏,看不起他。

可苏墨万万没想到,皇天贵胄的祁王,金尊玉贵的祁王妃,竟是平常夫妻一般的的恩爱和睦,毫无贵族的架子,还这般尊重他

“苏墨多谢王爷王妃抬举。”

侍女带着他到南宫宁心屋外,苏墨在帘外抱拳单膝跪下行礼,“苏墨参见翁主。”

“这是干什么?鹊桥,还不赶紧把人扶起来!”南宫宁心急得差点下床。

苏墨被鹊桥强行拽起来,还是抱拳一揖,“翁主,王爷说,以后苏墨就是您的护卫。”

“啊,这样啊……你,你救了我,我怎么能受你的拜?所有礼节无外人在就都免了罢,当然,倾城姐姐不是外人。”

南宫宁心看慕容倾城一眼,目光又转回苏墨身上,“你有什么难处,不方便让我爹爹知道的,就只管和我说。想要什么,也只管开口,不要客气。”

见翁主也是这般亲和,苏墨内心动容,也就卸去了许多防备和猜疑。

“翁主,我,的确有一事求您。”

这话一出,连慕容倾城也颇感意外。

她都没看出苏墨有所求,一向粗心的南宫宁心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什么求不求的,说就是了。”

城外。

南宫宸眉头紧锁,面容冷漠,骑着的马却是风驰电掣一般,几乎起飞。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吹落他鬓角处一颗汗珠,也吹乱了他满心思绪。

到达一处驿站,南宫宸以最快速度换马,一刻也不曾耽搁,继续飞驰。

云修气喘吁吁跨上新换的马,“你家主子是恨不得这马长出八条腿来才好是吧?不要命啦?”

长烟耸耸肩,“先生您还有力气说笑?快省省吧,还有好远呢。”

云修:“……遇到你们主子真是倒八辈子霉了我。”

五日前。

南宫宸刚到昌州落脚,天已黑透。才要用晚膳,就听传信说翁主和慕容二小姐乘着他的车遇刺。

一时又急又惊,恨不得当场飞回去,

好在他刚上马往回赶不到百十里,又传信说两人都还活着,这才勉强安定几分。

强忍着十二分的焦虑,以最快速度办妥了事情,然后连马车也不肯坐,跨上马往回冲。

长烟和云修当然也得跟着,长烟自幼习武还好,云修差点颠吐了,却也只能拼命跟着。

到了城门处,士兵们根本没拦住南宫宸离弦箭似的马,长烟被迫停下,拿出南宫宸的令牌,“抱歉各位,旭王殿下有急事。”

守城的将领惊悸不安地挠挠头。

能让旭王殿下这般温和的人急成这样,这得是多大的事啊?

长烟苦笑,拿回令牌继续追主子。

一到街市处,人越来越多,南宫宸的马施展不开,被迫收敛了速度。

如果当街纵马被人看见,一道折子上去,恐怕又是一场麻烦,而且也的确危险,很容易伤到人。

恼恨片刻,南宫宸还是翻身下马,不顾别人眼光在大街上狂奔。

云修一进城就悄悄溜了,长烟欲哭无泪,一并牵着三匹马,在街上的人潮里艰难穿梭。

南宫宸一路跑进祁王府,侍卫们面面厮觑,却也都认得旭王,并不敢拦。

南宫宸在前庭遇到了刚好路过的祁王妃,在她诧异的眼神里逐渐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忍着大口喘息的冲动。

“听说表妹遇刺了,怎么样,还好吗?”

王妃无奈一笑,“殿下,哎呀,傻孩子,跑这么急。她没事,就是腿受伤了,养养就好了。还是多亏慕容二小姐和一位叫苏墨的公子救她……你怎么急成这样啊?你在花园里等一等,我叫人扶她来看你。”

听到“慕容二小姐”,南宫宸有些心神微晃,垂眸掩饰,“这样啊,那……慕容二小姐和那位苏公子还好吗?”

“好啊,都平安回来了,劳殿下牵挂。”

南宫宸心里一直紧绷的弦慢慢松懈,长松一口气。

“婶母有事就去忙吧,不必照看我。我先在这歇歇,落了汗就去看妹妹。”

“好,你才出了汗,别贪凉坐在风口上,那婶子就先走了。”

祁王妃一走,南宫宸也立刻离开了。

慕容倾城在花园里漫无目的的闲逛,刚刚苏墨说有事求南宫宁心,见他有些为难的神情,慕容倾城就很自觉的避开了。

花园里的海棠开了,慕容倾城想折一枝玩,几次踮脚伸手都够不到。

正欲放弃,视野中忽然出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折下一簇粉璨璨的海棠。

慕容倾城回眸望去,竟是南宫宸!

他一向一丝不苟的头发今日竟有些凌乱,额头上亮晶晶一层汗水,粘着碎发,人也风尘仆仆的

“殿下?!您怎么在这儿?”她忽然有些紧张,“您去哪了?事情办的顺利吗?有没有也遇到刺客?”

耳畔有风掠过,南宫宸猛地吧慕容倾城拽进怀里,死死锁住,完全动弹不得。

没有一丝缝隙的压迫,慕容倾城的肩胛被勒的生疼,呼吸困难。

“殿,殿下……”

“对不起……倾城……对不起。”南宫宸手臂微微发颤,声音艰涩,“他们本是冲我来的。”

察觉到南宫宸似乎有些哽咽,也许是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慕容倾城今日分外胆大,甚至试探着回抱住他的腰,轻声安慰

“没事的,殿下,我和翁主并没受伤。”

南宫宸慢慢松了力道,凝视慕容倾城脸颊上的细小伤口,“我就不该和宁心换车,害得你们成了活靶子。”

“这不怪你。”慕容倾城扶住南宫宸的手臂,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打开,里边是一枚小巧而锋利的飞镖,手帕上是血绘的一个图案。

“那些刺客是什么人的暗卫,追我们的那两个死后,我从他们身上找到了两枚飞镖,另一枚交给了祁王。至于这个图案,是他后颈上的纹身,我猜,大概是代表他的所属家族。”

南宫宸接过东西,脸上透着几分凝重,“皇后果然这般等不及了吗?”

“看来您这一趟去昌州,得到的东西,足以让皇后恐惧。”慕容倾城深深望着南宫宸。

凤仪宫。

“母后!”南宫寰有些气急败坏,“您怎么这般莽撞!如今祁王把物证呈给父皇,父皇发了好大的脾气。”

皇后也有些慌张,“本宫……本宫也没想到。”

谁能预料到,南宫宸的车里,坐着的竟然是南宫宁心和慕容家那个庶女!

南宫寰一听,更为恼火:“什么都不清楚就敢动手?”

“本宫这不也是着急吗?你知道咱们昌州祖宅里藏着的那个东西有多重要!让她拿到,陈家就完了!”

“可他还是拿到了!”南宫寰气得闭了闭眼,“我早就说过,那东西就是个祸害,压根儿就不该被造出来!您以为父皇是老糊涂吗?别忘了,属于父皇的暗卫队,可比陈家的强多了!陈家的家纹,父皇怎会不认识?”

皇后似乎还存有一丝侥幸:“不会吧,是个暗纹,平时并不示人,你父皇也未必知道。”

南宫寰几乎被他母亲的天真逗笑,望着这个入主东宫将近二十年年,却只有野心没有谋略的女人,倍感心累。

“母后,您怎么还不明白?父皇如果不认识这个纹,根本不会发那么大脾气,正是因为他认识这纹,才故意大发雷霆的呀!”

皇后瞳孔猛然一缩:“什,什么意思?”

南宫寰一脸无药可救的看着眼前服饰华贵而神色惊恐的中宫皇后,“什么意思你不明白?没错,父皇早就对你当这个皇后十分不满,更讨厌陈家结党营私,树大招风!”

“不会的!”皇后几乎落下眼泪,“我虽然是继后,但也是皇上以皇后之仪迎娶,昭告天下堂堂正正绶印册封的中宫之主!当年没我陈家,他也坐不稳这个皇位!你父皇最在乎名声,一旦过河拆桥,天下人都会诟病他的!”

“母后!”南宫寰气得双目赤红:“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与父皇感情其实怎么样,谁人不知?至于陈家,你那些好弟弟,好兄长们,这些年背地里都做了什么勾当,您不知吗?皇上清理了陈家,不会被人指点卸磨杀驴,只会让官员百姓都拍手称快!”

皇后几乎崩溃,她知道儿子说的都是真的,但她不愿意信。

这么多年,她都是撑着皇后的架子,靠自我欺骗度过的,以至于现在,她根本不敢也不愿跳出自己为自己编造的美梦,面对残忍的现实。

“母后,”南宫寰软化了态度,在母亲身边跪下恳求,“收手吧!您醒醒,趁着父皇对陈家斩草除根的杀心尚未积重难返,带着父皇对陈家最后的容忍和给您最后的体面,就此偃旗息鼓吧,这样陈家能有个善终,我可以得到一个好封地,您也还能做太后!”

陈家的荣宠已经到了极点,父皇虽不会忘记陈家曾经对他的帮助,但更不会忘记那份隐隐存在的威胁。所以父皇不可能允许陈家成为下任新皇的外戚,百年之内,东冥也不可能有一个带有陈家血脉的皇帝!

“不行,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再也不能收手了,”皇后目光涣散,呆呆出神,仿佛苍老许多,“他已经从昌州活着回来了,他已经拿到那个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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