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手中有剑心中无剑

“世伯，晚辈修为尚浅，何德何能驾驭这攸关苍生的魔剑？”原来君宝如此激动，全因他和文静文天祥父女讨论灭世魔剑归属时，文天祥决定由他成为这把剑的主人。灭世魔剑，魔界第一剑，这让无数人神魔都趋之若鹜的魔器，对君宝却像是烫手山芋一般，他说道：“师尊天纵奇才，修为旷古烁今，只是近年因事闭关才未能亲往大都，世伯何不由晚辈暂时保管此剑，待师尊出关后再正式交给他？”

文天祥却是摇首答道：“君宝，你未曾接触过灭世魔剑，不知其中奥妙。诚然以紫英仙人的修为，要以强横内力操执此剑自是不难，但若要完全驾驭剑中的傲骨，发挥此剑的力量对抗长生天神族，却需人剑性三者合一！”

君宝思索道：“我明白，就如同骑马，有的马温顺，有的却性如烈火不好相处。”

文天祥笑道：“这只是其中一半奥妙。诚然只有桀骜不驯的人，才能驾驭这把桀骜不驯的剑，但更重要的，却是心如止水，不被剑中心魔操控。世伯相信令师几百年修炼已经心无杂念，但你可知他除重伤未愈外，还因何事闭关不出？”

君宝皱眉道：“我曾听师尊说，他数百年前有一名至交好友常年混迹古墓之间，但盗墓折寿，她也未能幸免，弥留之际她却放不下一些执念，恳求师尊将其冰封。师尊应了她，将其身躯秘密藏于石沉溪洞。直到二十年前钓鱼台一战，师尊意外从长生天身上取得一滴心头神血，这滴神血据说拥有起死回生之效，他便马不停蹄回石沉溪洞，期望能用这滴血救回那位好友。”

“不错，这便是他的执念了。执念有时可以成为激励人进步的动力，但陷得太深却成心魔。”

张君宝沉思许久，又道：“师尊若非魔剑真主，为何晚辈便可？”

文天祥却问道：“君宝，你可还记得，剑道三重境界？”

张君宝答道：“剑道三重境界，第一是手中有剑心中有剑，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人剑合一，虽是剑道初级境界，但却是很多习武者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第二重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以心御剑，剑气伤人，此时剑已不再流于手上形式，达到这种境界便算是初窥了上乘剑道，但要达到剑道巅峰，还需手中无剑心中无剑，养浩然正气包容天下，与世无争，无欲则刚，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一切修行的终极境界。”

文天祥颔首道：“不错，心手无剑，包罗万物，无欲无求，这不但是剑道巅峰，更是各行业修行者最终的归途。但你师尊可曾告诉你，在这层境界之上，还有一层更高更难的境界？”

原来还有比手中无剑心中无剑更上一层的境界？

却见君宝答道：“我知道，这层境界便是手中有剑，心中无剑！人在江湖，历经过江湖险恶与人间坎坷，尝遍酸甜苦辣咸，终有一日会厌倦红尘生活，抛下一切恩怨是非，弃剑封刀，侠隐于市，自觉逍遥。这一刻，他们手中无剑，心中的剑也淡然放下。但实际上大部分人的归隐都是避世，身在乱世红尘，谁又能永远放下手中之剑？当有一天，人再次被迫举起剑时，谁有可保证不再以手中之剑杀戮争雄？所以师尊以为，心手无剑固然不易，但手中有剑时仍保持赤子之心却更是难得。”

“不错！”文天祥笑道：“人皆有看破红尘于一时的时刻，然而当他再次投身浊世，便难免向现实妥协，心魔重生，千年修道毁于一旦，便由此得来。”

君宝叹气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此话说来简单，尤其是当他突然拥有了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之后，谁又能沉得住气？即便是师尊……他也说，这数百年来，能做到这层境界的，也只有他同门的一位至交好友，可惜当年的钓鱼台一战，他已经……”

“不，至少还有一人！”文天祥用双手拍着张君宝的肩，用很肯定的目光看着张君宝的眼睛道：“而那个人，就是君宝你！”

君宝苦笑：“君宝不过刚过双十，且不说修为尚浅，阅历更是不足，更遑论勘破红尘。魔剑若在我手上，只会得之无用罢了。”

“不错，正是要你此时得之无用。”

文天祥竟这样说，君宝自是更加费解了。但联系想到此前的话语，君宝却又有所悟：“以师伯之意，莫不是想要君宝保管此剑，待时机成熟后，再行出鞘？”

文天祥颔首，继续讲道：“自南岭兵败，到被元兵俘虏擒往大都的这一路上，我都在想，我们大宋为何会失败？实际上，万事万物皆会兴衰更替，此时乃长生天神族兴盛之巅，而我大宋却处在衰落之底，以吾之衰攻彼之盛，焉能不败？”

张君宝道：“不错，由衰转兴，再由兴转衰，本就是天地万物自然之道。此时长生天神族虽是盛时，却终会面临衰落，在他进入衰落前，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储备力量，静待时机，待它衰落至谷底，我们再全力反击，到那时，这把魔剑便是我们抗击长生天的希望！”

文天祥笑道：“魔剑不是我们的希望，静儿，天明，还有君宝，你们才是！尤其是君宝，虽然年纪轻轻，却天性豁达，资质非凡，忍耐力更远胜常人，再加上你是神将飞蓬毕生武学招意之化身，潜力若能得以开发，未来成就必不在你师尊紫英仙人之下！”

张君宝沉思了许久，细品着刚才的每一句话，最后他郑重的向文天祥鞠了一躬，同时也接过了这个重担。他或许并未想到，今天他与文丞相的这一番话，彻底奠定了他日后成为一代太极宗师的道路……

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子时，子时，乃十二时辰中的第一个时辰，亦是一天阴气最重之时，灭世魔剑被选择在这个时候释放出来，当真别有意味……

君宝，文静，天明，越祈，窝阔台，五人各居一角将文丞相围居中心，同时将功力隔空引导过去，赤老温在外负责守护。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每个人此刻都有不一样的心事，脸上也有些不一样的神色，却无一例外都显得无比紧张。

君宝：奇怪，为何竟有一丝不祥预感，好像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天明：那蒙古鞑子真的可信？他会否临时变卦，夺剑？

文静：那把魔剑当真折磨父亲那么久，会否对父亲日后身体有影响？取剑后可会有性命之忧？

窝阔台：但愿今晚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越祈：没吃夜宵，好饿……想吃今朝下面。

忽然，时间好像凝滞住了，每个人脸上表情也僵化了，风不再吹，水不再流，院子里有几片树叶本来要落在地上，此刻竟悉数静止在了空中，不是树叶静止，而是时间静止了。

众人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好像不动了，除了一样东西——一团黑气正在从文天祥体内缓缓而出，流出到体外的时候又好像一团黑色液体，最后却变成一把七尺长的剑状物凝聚在空中。

这莫非就是灭世魔剑之全貌？

这就是灭世魔剑之全貌！

谁也没想到，这把弑神杀佛，威力足以灭亡整个六界，即便是长生天也为之忌惮的魔界第一剑，竟是这般泥巴的模样？

时间的流动终于也回来了，众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成功了？！”窝阔台脸上尽是兴奋，却看不到任何对魔剑的贪念。他兴奋，只是因为这是他作为蒙古人第一次与汉人诚心合作完成功的一件事情，虽是第一次成功，却让他看到了蒙汉两族放下成见，齐心合力共度难关的希望。

此时虽是黑夜，眼前的还有一把不断散发黑气的绝世凶剑，但众人看到的就好像黎明时的阳光，包括文静和文天祥父女等人也露出了久违的欢笑，和窝阔台一样欣喜且灿烂的欢笑。

但是正当文天祥准备接手这把魔剑的时候，一道黑影赫然从院门外闯入。

“何人？”来者不善，赤老温的刀已出鞘，人更是带着狂风暴雨般的刀浪流星般迎上，但那人速度竟是更快，在层层叠叠的刀网中飞快穿行，有如踏浪而来，就好像提前预知到了每一刀的方位和破绽，在与赤老温擦肩而过的时候也看不见他做了什么动作，只听一声闷哼，便看到赤老温如风筝坠地般落倒在地上！

当日赤老温与姜世离一战，百回合内犹占上风，来者力量难道比魔君姜世离更强？

“让我来！”窝阔台抢先一步，以长生天地神力凝聚一道丈高土墙，土墙拦阻了他的速度，却拦不下他的惊人力量，仅是一拳，土墙分崩瓦解，但也因此令身形滞留了半分，趁此间不容发之际，窝阔台也轰出了一拳，简单的一拳却带着惊天动地之气势，不但将来者震开了三丈，激荡的力量更将整个别院围墙悉数震成粉碎。正是长生天血神力的力量！！

来者落地，众人终于见到了他的面目——他一身紧身衣，戴着熟悉的黑色面具——赫然就是久违的念昨非！

下一章 念昨非之罪&白发玄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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