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的正是货真价实的文天祥文丞相!
张君宝等人本是为了救他才不远千里前来大都,谁知途径诸多波折之后,反倒是文丞相救了他们。
可谓世事难料……
“父亲!”文静率先忍不住了,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会在这样的场合与父亲重逢,虽然她心中也还在莫名记挂着此刻正和神将一战的玄霄念昨非等人,但在看到父亲的这一刻,所有的孤苦焦虑痛苦委屈,通通化作泪水溅洒在父亲怀中。若不是身居高位,若非国难当头,他们也只是一对很平凡的父女……
张君宝趁机打量起了周边环境,原来此处是另一座别院,和铁木真那座一样,也是坐落在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看起来这座客房比当时那座大了许多,但装潢风格却是大同小异。
文丞相的旁边还坐着一个青年人,方才正是他施展空间术法救出的众人,此时他将法阵收回,长长的呼吸一口气,显然这道空间法术也让他虚耗了不少。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张君宝对他拱手道谢,但这黑发青年似乎不想领情,睁开如虎双目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后竟闭上双眼不再讲话。
“阁下救命之恩他日定涌泉相报,如今我们还有要事,也不便再讨扰阁下……丞相,我们走!”
“不能走!”
陆天明刚要拉起丞相走,那沉默的青年忽然挡在了别院门口,手上同时还多了一把钢刀,声音如刀一般冰冷,人也和刀一样令人不敢直视。
“三叔!”却见另一个白发的青年自屋外走进,他面容清秀,目光温暖,声音也明显比这持刀青年柔和的多。他一走进,那持刀青年立刻又回到了原位,手上的刀也回到了背上的鞘里,没有人看到他这一连贯动作是怎么完成的,就好像一道闪电一般。
后走入的那个青年先对文天祥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而后温文尔雅的对君宝等人拱手道:“各位远道而来,若在下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阁下有礼了!”未知对方来意,君宝等人拱手还礼道。
“容在下自我介绍,在下孛儿只斤·真金,也是蒙古十三翼中的窝阔台…”
“果然也是十三翼的走狗!”一听十三翼,文静和天明已经忍不住拔出刀来,刀没出鞘却被文天祥扶手按下。
“静儿,天明,不可无礼!”
“父亲?”文静不解,向来对蒙古人宁死不屈的父亲何以会突然袒护起一个元人?
文天祥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这位公子与其他蒙古人是不同的,若不是他你们也见不到为父了。”
“文世伯,可以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张君宝眉头紧锁,他意识到这里定有很多他们所不知道的故事。
原来当日文丞相兵败,元将张弘范欲利用他诱降当时还在崖山负隅顽抗的张世杰,文丞相自然严词拒绝,而蒙古人对敌人向来是逆我者亡,丞相如此做法必遭杀身之祸,他虽无惧生死,但他所肩负的灭世魔剑任务却是关乎整个六界存亡,故一路上他只能想方设法拖着蒙古人,有时甚至八天不进食不睡觉。正当他为之两难时,却是窝阔台挺身而出替他保全。窝阔台向来仰慕文天祥的文采智慧,更敬佩其宁死不屈之风骨,他从没像其他大臣对文丞相威逼利诱,而是永远尊重对方的志向和意愿。他对中原汉族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学有着浓厚兴趣,他希望有朝一日能以和平方式实现蒙汉两族文化共融,让天下百姓安乐,因此在文丞相被蒙古大汉囚禁于大都的日子里,窝阔台不断向文丞相请教治国之道,二人的关系实则已接近师徒。
听得文天祥如此介绍,众人也对窝阔台暂时放下敌意。唯是对方始终是蒙古人,众人还是难以全然交付信任。
张君宝忽然对文丞相道:“文世伯,君宝来之前,那个人……”
“他?!”文天祥双目怦然一亮,显然已知道君宝要说的是谁,他道:“他怎样?”
君宝欲言又止,他看了窝阔台和打坐中的赤老温一眼,窝阔台微微一笑,呼唤赤老温去到房外,待二人走远,张君宝才道:“君宝不负丞相所托,护送他出了崖山,但后来遇上十三翼的追杀,他与舍妹翠山一同掉进了东海一处漩涡,至今生死未卜…”
听到君宝说“那个人”出了崖山,文天祥喜形于色,但最后听道“生死未卜”二字,他的脸色明显变得无比难看,甚至有种万念俱灰的绝望色彩,只把文静和天明瞧得一头雾水,他们只知道君宝来大都前接到师尊和文丞相的一个秘密任务,这个任务就是要把一个无比重要的人救出崖山,但这个人是谁却是个连他们都不知道的秘密。他们知道灭世魔剑,却不知道那个重要的人,是什么人会比灭世魔剑的存在能让文天祥等人更加守口如瓶?
崖山一战,陆秀夫抱起当时年仅八岁的宋帝昺跳入大海,最后元军在海中找到了陆秀夫和一名孩童的尸体,孩童身披皇袍,怀揣玉玺,唯是面目在大海浸泡下已然面目全非……
文静突然心头一震,她看了一眼天明,从对方眼中也同样看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却见文天祥叹气道:“或许这就是命运……相传东海有处仙境,时间流动异于现世,也许……也许这便是天意……”
“父亲,关于那无字天书……”说道天意,文静突然想起无字天书上关于拜月的预言以及他们在照心镜中看到的景象,她将这些告知了父亲,话音未落,文天祥就已知其言下之意,目中顿时填满悲伤绝望之泪水。他也曾获得过无字天书,也曾用它预测过大宋命运,得到的却是一个让所有人绝望的批言。
绝望的又何止是他,自蒙古人进驻中原以来,无数修仙武林门派都惨遭元军覆灭,无数修仙弟子和仙界前辈都惨死在长生天神族手上。今日别院一战,可以说已经汇聚了中原所有的精英力量,但即便是面对十三翼和十二星兽都应付的无比狼狈,何况远在他们之上的七大神将和长生天。与蒙古长生天为敌,他们可还有半分胜利希望?
即便是君宝似乎都有点迷茫了……
文天祥突然道:“君宝,天明,静儿,你们可知,为何十年前我在天书上得知大宋会失败,却从未停止过抗元事业,也从没放弃过匡复大宋的希望?”
文静道:“因为父亲始终坚信人定胜天?”
文天祥却摇首,抬手指向门外,门外一棵苍天大树,此时已然立冬,树上自是挂满了枯黄的烂叶,没有一片是绿色的。文天祥问道:“静儿,你看到了什么?”
文静看到了枯枝烂叶,所以她回答:“门外…是枯木…”
文天祥却道:“但为父看到的却是希望。”
“希望?”文静不解。
文天祥道:“如果再过一个月,你会看到什么?”
“再过一月,便是深冬,暴雪之下,自然比现在更加枯萎…”
“再过两月又将如何?”文天祥又道。
“我明白了!”文静恍然大悟,却仍面带忧虑道:“父亲想说,黑暗的冬天总会过去,待暴雪过去春暖花开,这棵树上就可以长出新的枝叶,甚至比往年更要翠绿更加茁壮,可是……”文静欲言又止了。
“可是如果暴雪太大,加上电闪雷鸣,这棵树终会永远的倒下?”女儿不忍说出来的话父亲却是懂得,于是文天祥替她说下去道:“静儿,你可知为何我们华夏文明几千年,历经无数外族入侵,却仍旧璀璨至今?”
文静没有说话,她知道接下来父亲说的将会是令她铭记一生的话,只听文天祥继续说道:“我们华夏子民,诚然是个有着无数缺点和劣根性的民族,但它的闪光点却绝对远大于它的阴暗面,否则何以数千年仍可传承至今?它的潜力更是永远都无法计量的,即便是神,是天帝,也估算不出来的,只是它总是隐藏在我们的血液里,那就是——坚强勇敢,无所畏惧!而这股潜力永远只有在经历最沉痛的挫折,最漫长的黑暗,才能展露出来……即便知道必然失败,即便前方是一条孤独的道路,为父也从未放弃,因为为父始终坚信——天地有正气!”
“天地有正气?”
“不错。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天地间正是有这股正气,所以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历经酷夏寒冬,最后都能看到回春的希望,无论前方是怎样的坎坷黑暗,万物总能向好的方向发展,一棵树木倒下就会有更多的苍天大树站立起来,这段时间虽然很长,却总会到来,这便是为父说的希望!”
这番话说的不长,但在文静等人听来,却好像漫长到了好几年,也不知过了多久,文静才含着泪又说道:“父亲,这些道理静儿明白,只是……只是……”只是天下有哪个子女忍心看到父亲无谓的牺牲?
文天祥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有人生,却轻于鸿毛,有人死,却重于泰山。若为父一死,能唤醒了华夏子民千万人之精神,传承后世为希望而抗争的种子,死又有何妨?”
文静哽咽着再也不说话了,事实上何止是文丞相,他们所有人在选择这条路的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为希望而牺牲的准备。
良久,还是张君宝打破沉默道:“文世伯,容晚辈冒昧一问,那皇极经世书,可还在世伯身上?”
文天祥摇首道:“那本无字天书非我等智慧若能参悟,古往今来能参透其中奥妙,甚至以它书写出自己命运的,也唯有千年前的仙神榜第一人,助高祖刘邦匡扶天下兴复大汉江山的留侯张子房!可惜自留侯仙去,世上便再无一人可驾驭这本天书,得之无用,我便唯有委托一位仙人前辈代为保管。”
张君宝道:“不知那位保管天书的前辈是何人?”
文天祥道:“此人便是周颠,据说是你们那位仙人师父的旧识,我也是从他那里用无字天书换来的灭世魔剑。”
“什么?!周颠?!”文静吓得差点没蹦起来,“父亲,无字天书可是上古第一魔器,如此重要的东西,您怎可这般轻率交由这么一个毫无章法之人?”
文天祥解释道:“这也是天书的旨意。他人虽然胡闹了些,这点分寸还是懂得。为父与他有协议,此书他若得之无用,便需寻找一位德才兼备之人以之匡复汉业。”
文静本想再说什么,但既然是父亲的主意,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又问道:“父亲,那灭世魔剑……他当真曾交于父亲?”
“不错。”文天祥颔首,然后说出一句不可置信的话:“那把灭世魔剑,现在便在为父身体里!”
下一章 乾坤大挪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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