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风波（四）

韩书玉的脸色也不好看，自己送心上人的礼物被人说是次品，他心里如何好受？于是他也站起来应声道：“韩某也不知这头面有何处不妥，还望大小姐解惑！”

华歆沂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绣眉蹙得更紧，完了，她这是捅了一个大篓子了。没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随遇而安吧。

苏以晴身边的丫鬟将一整套头面都放在了华歆沂的面前，也就不给了她拒绝的机会。

华歆沂倒也没有推脱，纤指捏起之前苏以晴拿起的那一支红玉簪细细看了看。

果然，自己没有看错，华歆沂凝神将簪子对准灯火的位置。上好的红玉，成水极好，，棕红、粉红、肉红三种红色由深至浅渐变融洽，仔细一些还能看得出它隐隐泛着的黑色底色和灰白色的纹路。手感冰凉润滑，不用工具刻意观察都能看出这是价值极高的红玉。

只不过……华歆沂放下簪子，示意那个婢女将它送到苏以晴手里。

“如何？华小姐可看出什么来了？”苏以晴掩饰着心里的厌恶，嘴角轻扬问道。

华歆沂点点头：“这套头面做工精细，出自高人之手，打磨抛光可谓是一流，这红玉的价值也极高，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苏以晴的笑容开始不屑起来，她说的这些在座的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而且之前韩书玉也特意解释过，她这不是在欲盖弥彰嘛。

“不过……”华歆沂话头一转，“懂得玉的人都知道，虽然红玉色泽艳丽，但籽料的芯部还是青玉或者白玉，这才是红玉最为珍贵的地方。”

“通过色泽就能看出这只簪子是整块红玉的核心部分，可却失去了点缀的青玉或是白玉，哪怕做工的人抛光的技术再如何高明，做出了青白玉石特有的光泽，也无法掩盖它的缺陷。”

华歆沂淡淡地回到：“华小姐可以把簪子的顶端对准灯火通明一些的地方仔细看看，是不是有一块白色的漏光点？”

苏以晴依言拿起簪子对准身旁婢女手里提着的一盏灯笼看了起来。

果然，在簪子的顶端雕刻的一朵牡丹的花瓣上有一个黄豆大小的漏光点。苏以晴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其实再好的玉器上哪里不会有瑕疵，但是这是别人送给她的及笈礼，还被人当众说出来，她的面子要往哪里放？

在场的人虽然看不见簪子上的瑕疵，但是却能看到郡主那瞬间僵硬了的表情，于是各种猜测就又开始议论了起来。

苏以晴的指尖不断收紧，像是要把这支簪子捏断一般。

苏毅也看到了簪子的问题，脸色一沉，声音都冷了几分：“韩侍郎这是何意？”

红玉的芯部没有了，造成了抛光上的瑕疵，要么就是韩玉书用了没有芯部的红玉来制作头面，要么就是在制作的过程中被人拿出来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在打他们靖候府的脸。

韩玉书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听到苏毅的质问立马就跪了下来，“此事定是那匠人有问题，侯爷请放心，在下定会找出始作俑者，定为郡主还了这委屈！”

苏毅和苏以晴当然知道这肯定不是韩玉书做的，他还没有那个胆子来刻薄靖候府，就凭他对苏以晴的情意，他也不会做出这种掉他身价的事。

苏毅威严的眼往场上一看，目光锁定在华歆沂的身上时，他的眼神沉了沉，脸上却是笑得和善。

“哎呀，华小姐不亏是太妃娘娘的侄女儿，这等慧眼旁人可是比不上啊。”

华歆沂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是彻底得罪靖候府与这位韩侍郎了。虽然他的官职还是一个位居三品的侍郎，与郁儿完全不能比。可他老子是个尚书啊，正一品的大官！还有一个侯爷和郡主……她真的是踢到铁板了。

“侯爷谬赞了。”华歆沂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哈哈，华小姐才真是谦虚了，还有韩大人，起身吧，本候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过一个身外之物罢了，别伤了彼此的和气。”苏毅爽朗地笑了两声，像是不在乎这件事一般。

“多谢侯爷。”韩玉书谢了恩，在起身的时候看了华歆沂一眼，那眼神像是在寒潭里泡过，淬了毒似的令人恶寒。

华歆沂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排烛……

时郁对上韩玉书的眼，比起韩书玉不加掩饰的阴狠，时郁却只是一个淡漠不过的目光，却让韩书玉抖了抖。

他怎么忘了，这是时郁的小姨。他压下心里的不甘，坐回原位，心里却没打算放过华歆沂。

后面发生了什么几乎都没有人关心了，依次送完礼用过晚膳之后，这个让人不愉快的庆生宴就以一个不怎么圆满的结局结束了。

华歆沂忧心忡忡地被时郁拉着也回了王府，在回到蘅芜苑后神思才慢慢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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