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忆往昔（十）

肃郡王见自打八叔进入房间后，我的怒火非但没有消减反倒越来越大，便已经知道了八叔今个儿来不是打算为自己和康亲王父子二人求情的反倒更像是来拱火的。顾不得自己眼下在八叔的心里的地位问题，直接上前一步想要去拉八叔离开，但却又意识到我向来注重礼数一事便弯腰向我告了声罪：“臣得罪了，但求长公主能允准循郡王和随臣先行告退！臣与循郡王另有要事要说。”

说完便抓着八叔的衣袖想把八叔拉出去，可惜正赶上八叔在气头上，八叔非但不肯出去，甚至想把自己的衣袖从四叔手里拽出来。四叔情急之下只得伸手抓住了八叔的左手腕，八叔挣扎了几次未果，八叔被气急了直接用没被抓住的右手狠狠地甩了肃郡王一耳光。

肃郡王彻底被打蒙了，他不明白自己今个儿又做错了什么，今个儿自己本来是打算谢过长公主恩典的，结果人家老八对自己非但没有半点感激之情，反将这一切罪过都算在自己身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自己做得哪里又让老八不顺心的地方了？还是说今个儿的对话让老八又想起了前几日的‘男宠’事件了？总不会是因为自己父王的一席话让老八想起了他小时候因为自老八的生母卫妍萱不受宠，所以老八小时候时常受下人虐待，几乎日日都要受自己家中其他兄弟的刁难。自己也知道，若非当时老八有意识地结交了老九、老十的话，只怕老八年少时的日子会更加难过的。只是，当时自己的父王康亲王、嫡王妃何氏二人暗中打压老八，并且当着青丘其他家族的面变着法的诋毁老八的生母及其母家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的事儿，自己也是后来才知道。

那个时候老八的那养母侧妃惠昭容明氏的名下可还有个亲生的庄郡王呢！侧妃惠昭容明氏除了保证老八日常不会缺衣少食的之外能有多少真心实意地为老八考虑过呢！老八的生母当时的位分不过是个姬妾而已，按照王府的规矩是没资格抚养子嗣的，再加上当时老八的生母本就不得宠，再加上后来老八的生母又抚养了天帝陛下的嫡长女、当今天界中距离储君之位最近的那位尊乾蓉摄政长公主——东皇伊玉。那个时候自己的父王本就担忧天帝让康亲王府代为抚养其嫡长女一事乃是一个试探，为防止此事会给康亲王府招来皇家的忌惮，自己的父王自然不愿意让那些位分高、出身好的妻妾来抚养天帝的嫡长女。于是，母族全族都被关在大牢里、亲生儿子又不在自己名下的卫姬便是最好的选择。估计自己的父王是想着即便是日后真的对长公主教导上出现了偏差，那也有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来顶缸，皇家再怎样也怪不到康亲王府的头上。

高宁德推开房门，悄声走到我的身侧，低声道：“启禀长公主，贤昭仪身边的贴身侍婢洛兰姑娘来了。”

八叔就坐在我身侧因而听到自己的生母派了身边最信任的侍婢来传话，不由得低声呢喃道：“洛兰？！她怎么来了？”

我自是听到了八叔的呢喃声，看到八叔仍旧站着，虽然知道自己的举动不合规矩但还是伸手拉了拉八叔的衣袖，果不其然立即收到了四叔的怒瞪。

我无奈只得朝四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一下八叔的脸色再说话，四叔转过头来看着八叔的面色仍是铁青，虽自知是自己理亏但自己好歹也是位郡王再怎样也要颜面。只是老八那个性子。

唉！

我只得抬手示意四叔让他先回自己的席位上坐好，而后轻轻地对高宁德点了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洛兰进来后微微躬了躬身子，行了个万福礼道：“奴婢洛兰见过长公主、康亲王、肃郡王、循郡王。奴婢是奉我家主子的命令来传话的。我家主子说了，这些年了，沧海桑田都已经变了多少个来回了，感情上的事儿她也看淡了，君既无情我便休！还望康亲王莫要再继续这么折磨我们恬逸苑的人了。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的人身子到底是清白还是污秽都不劳你们康亲王府的任何人费心了。至于肃郡王之事，我家主子让奴婢和肃郡王说一声儿，肃郡王这辈子想要入循郡王府，须得满足三点：

第一点：端正自己的态度。肃郡王须记住他是‘嫁’入循郡王府的，而不是我家小主子循郡王‘嫁’入他肃郡王府。既是‘嫁’过来当‘儿媳’的，就该知道万事当以‘夫君’、‘婆婆’为尊，遇事不得忤逆‘夫君’、‘婆婆’。这寻常人家‘儿媳’需每日到‘婆婆’屋里立规矩之事，我家主子说了碍于二位主子均是男子，这一条可以不必像寻常人家般那么严格，但还是需要肃郡王每隔五日到恬逸苑去立一次规矩的。就拿前些日子在康亲王府，因着肃郡王的精心设计致使我家小主子循郡王和主子同时被处罚之事来说。我家主子的评论是：肃郡王的规矩自小就没学明白，这事儿难免不是他生母挑唆的。我家主子念在肃郡王您年幼无知的份儿上，这次的事儿就这样揭过去了，这种事儿日后她老人家不想再看到。

第二点：洁身自好。还望肃郡王能够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和手脚。就拿前些日子的男宠之事来说。这次您从南风馆里弄回来个男宠的事儿我家主子已经听说了，我家主子的评论是：这男人都爱偷腥，可你偷腥也好，若是连嘴都不能擦干净了，那留着这种男人继续做‘妻子’也好，做‘丈夫’也罢，都没什么劲了。她老人家希望肃郡王您还是先把这件事和我家主子、小主子循郡王分别解释清楚了才好，免得日后您肃郡王再带回来个什么阿猫阿狗的，平白丢了循郡王府的颜面。

第三点：尽快为我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诞育子嗣。因着当年之事致使如今我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人丁凋零，肃郡王须得在入循郡王府前生下一双儿女来才行。而且这双儿女必须是记在我家小主子循郡王名下的才行。

我家主子让奴婢问问长公主，之前长公主曾和我家主子说要彻查此事，不知长公主此话是否还作数？”

我听罢后，便知道了卫娘娘的真实意思，卫娘娘终究还是担心此番我打算替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翻案之事是否会如之前八叔在受封循郡王后第一次想要为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翻案那般成为一场泡影。

我心情沉重地开口道：“洛兰姑娘尽管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一声，就说本宫此次必定会将这个案子闹他个真相大白、天翻地覆。不论是谁都阻拦不了本宫彻查此事的行动。”

洛兰微微躬了躬身子应下道：“诺！奴婢定会原话带回去的。原本，我家主子是打算亲自来一趟的，但不凑巧的是福熙大长帝姬（即紫凝太帝姬）来找我家主子，两位主子商量着说是想去上林苑去打马球，于是便只得打发了奴婢前来传话。”

八叔甫听说自己的生母去打马球了，也算是暂且放下心来，看来自己的生母并未因着康亲王府的这些破烂事儿而心情郁结，再一仔细听说是和福熙大长帝姬（即紫凝太帝姬）一起去的，便彻底放心来，这六界中谁人不知自己的生母和福熙大长帝姬（即紫凝太帝姬）乃是手帕之交。有福熙大长帝姬（即紫凝太帝姬）在，谅那些六界中的那些宵小之徒也没这个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再说自己的生母本身就是混元大罗金仙，若是真有人胆敢欺辱了她老人家，那人怕是没命活着了。虽说这些年来自己的生母已经轻易不出手了，但不代表着她永远都不会出手。人人都道：泥人尚有三分脾气！即便已经嫁作他人妾室多年，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嫡女又岂会是好惹的角色！

我想起今个儿见到的太阴星君身边的那个望舒，便随口问了句道：“洛兰，今个儿去打马球的人里除了本宫的那位姑姑之外还有谁啊？”

“回长公主的话，还有太阴星君、康亲王府的惠昭容、懿昭媛、熹昭华三人、镇北侯嫡妻、镇东侯嫡妻、东北蛮男爵嫡妻、西南滇男爵嫡妻、西凉男爵嫡妻、北狄男爵嫡妻、西北戎男爵嫡妻、凤凰族现任族长嫡妻、麒麟族现任族长嫡妻等一干女眷。”

“嗯！看来，这些诰命夫人们都已经到了！想来也是，还有几天就要到母后寿辰了。本宫也该准备下回天庭请安的事宜了，还烦劳姑娘回去的时候告诉你家主子一声，直到天后寿宴之前的这些日子让你家主子和八王爷、露月大长郡主母子三人随本宫一道儿在青丘皇家行宫休息，也免得回到康亲王府再去受那些个闲气！昨个儿晚间本宫特意让人送给你家主子的请帖，可收到了？告诉你家主子，因着此次册封之事过于急切了些，故而侧妃的礼服、玺绶等物，天庭礼部这边可能还没准备好，让她老人家到时候只需穿华服先册封就可以了，等过些日子本宫这边有时间了，再给她老人家重新定制礼服。原本按规矩，册封亲王侧妃不该如此急促才是，要不是因为此次想趁着母后寿辰之际皇家双喜临门也不至于害得她老人家、玉山所有人都上上下下的折腾。此次玉山为庆贺母后寿辰特意将册封一批公主、郡主。若礼部将此次册封侧妃的仪式要安排在母后寿宴之后的话，那就替本宫告诉她老人家一声，就说是本宫特意恩准的要她寿宴当日以镇西侯府老夫人的身份着（zhuó）国夫人的礼服参加就行了。国夫人的礼服玉山这边还是有办法赶制得出来的，只是还需要她老人家画几幅自己喜欢的图样来，以供玉山尚服局、尚仪局、尚工局来准备。告诉你家主子，万事都有本宫呢！本宫会安排妥贴的，在母后寿宴上，她不必再似以往般畏惧任何人，须拿出一个混元大罗金仙该有的排场和气度来才好，免得真叫外人小瞧了去！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以前和日后的荣耀将在此次宴会上定下来有多少全看她老人家的表现了。如今这一切终究是要尘归尘土归土的，还请她老人家放心，此次有本宫和八叔在，定不会像之前一般被人不予理睬的。就算他义和是当朝丞相又能如何，他还没这个胆子敢在青丘内政之事上阻挠本宫重审此案！他义和若是有脑子的话，他就该知道此事乃是青丘内政，他义和非我青丘族人若是真的打算出手阻挠本宫的话，那本宫就足以参奏他无端干涉皇家内政。到时候他这个丞相之位还能保得住吗？”

“长公主放心，奴婢一定会把您的原话告知我家主子的。对了，八王爷，我家主子亲手做了些您和露月小主子素来爱吃的糕点，现下，露月小主子和糕点都已经让高明带回了循郡王府。还请您尽快回府！”

八叔一听到自己的妹妹现在就在他的府上，当即表现出了往日里极少见过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这种笑容我虽少见，但总归还是见过几次的。可这种笑容是康亲王、肃郡王二人从未见过的。

“既是如此，那本王就先回王府。”

肃郡王见八叔起身要走，当即反应过来，也要随着八叔一起离席。八叔见了不耐烦道：“肃郡王就没必要跟着本王一起回去了吧！本王是要回循郡王府而非你肃郡王府，你我同行，若是叫你肃郡王新纳的那位男宠瞧见了，只怕你我二人更加会说不清楚的。”

康亲王见老八要回去见自己闺女露月，也想厚着脸皮随八叔一起回去，只是刚一起身就听到八叔断然拒绝与肃郡王同回府邸，一时间紧张得也不知是站还是坐才好。

八叔却并没给康亲王过多犹豫的机会，随即开口道：“康亲王也不必跟着本王回循郡王府了，免得一会儿露月瞧见了一个陌生人出现再哭闹起来，到时候本王只怕连哄都哄不好，万一一个不小心本王府上的下人多嘴将事情告到本王的那位‘好’嫡母嫡王妃那里只怕又会平白惹得您康亲王下令把本王唯一的妹妹活活打死吧，顺带手您康亲王再杀了本王和本王的生母，本王母子三人不正是让您觉得是您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渍’吗？如今有了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您康亲王还不下手杀人还在等什么呢！康亲王，本王如今倒是宁愿当年你拿了本王的命去祭祀祖先，那样的话本王也不必在看着你那张让人感到虚伪、恶心的脸！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现在本王也累了，没有那些精力去猜测您二位王爷的心思了，或者说本王已经厌烦了这种日子，待过些日子，本王就向陛下请旨携家眷前往外地居住，想来到时候二位王爷必定会十分欣喜吧！长公主，臣就先行告辞了！后个儿早朝上你我叔侄再见吧，有什么事儿等到时候再说也来得及，今个儿本王身子不适就不久留了。”

我撑着面前的几案缓缓站起身来，缓步来到八叔的面前，柔声开口道：“还请八叔稍等一下再回府！曹纳淳，你带两个人去把院子里的那只方才望舒仙子送给本宫的小狗抱上随八王爷回府至于方才望舒仙子送给八王爷的那只小狼崽还是先送到隔壁肃郡王府或是康亲王府为宜，毕竟这循郡王府还有露月大长郡主在呢！肃郡王和康亲王您二位请稍等片刻，本宫还有些话要和二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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