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辰

“怎么了？”

“方才你打的那个男孩，我有些眼熟。”

“眼熟？你在哪里见过？”

“我，我在我们府里见过他，他躲在一老嬷的身后，想必是那老嬷的亲戚。”

叶离眉头紧皱，严肃的说：“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告诉阿娘。”

“啊？这样真的好吗？”

“你要是告诉了阿娘，只怕以后她都不会同意我带着你出来了。”

“咦，你说的对诶。”

两人本是约定好了不说的，可午后两人才刚踏进府里，便就被唤去了叶崇的书房。

叶崇坐在书案前，李迎月则站在他的身侧，两个小娃娃刚进来，叶崇就大呵了一声：“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两个小娃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叶斐鹿又看了看叶崇的神色，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叶崇见叶离还是笔直的杵在那儿，用力拍了一下桌案：“叶离！你可是要反了我这个父亲？！还不跪下！”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跪就跪？况且我和阿斐也没犯什么错，凭什么一进来便要我们跪下？”

李迎月替这个孩子捏了一把汗，叶崇本就不愿意多看这孩子一眼，可这孩子偏偏还是个犟脾气，硬骨头，总是要和他对着干。

“离儿，你才不过将近八岁，倒是十分有气魄。”叶崇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你说你和阿斐没犯什么错，可今日却有人找上门告状，这个你怎么解释？”

叶斐鹿两只小手紧紧握在一起，咬着唇瓣，她担心父亲发怒责怪叶离，也担心阿娘再也不允许她出去。

叶离低着头，他不愿意在李迎月面前提起自己的生母，可要是不说的话，叶斐鹿也会被他牵连受罚，一想到这，他便开口了：“今日我带着阿斐本想去将军府习武，路上遇见一些穿着奇异的商人，其中一个大姐姐说我和阿斐生得漂亮，结果...”

“结果什么？结果你就打人家了？”叶崇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结果被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听见，他说，他说...他说我娘是狐狸精！”叶离的双眼红红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叶崇一听见狐狸精三个字，脸色立马垮了下来，煞白无血色，他的眼睛瞪大了几分，开始大口喘着气，这三个字，又让他想起了七年前的事情。

李迎月看出了他的异样，担心拍了拍他的后背：“崇郎，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两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叶斐鹿不明所以，叶离则没想到叶崇听见这句话的反应会这么大。

待叶崇喝了一杯茶，缓过来之后，他对着两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

“父亲保重身体。”叶离扶起叶斐鹿道。

两个小娃娃才刚走出书房，叶斐鹿在叶离耳边说了一句：“阿离，我感觉身体好难受。”便晕了过去。

叶离赶紧扶住她，大喊：“爹！娘！阿斐又晕倒了！”

书房内的叶崇和李迎月大惊失色，纷纷夺门而出，“斐鹿！斐鹿！”叶崇踉跄的跑了过去，抱起叶斐鹿就往叶大夫那儿送。

叶大夫是叶崇花重金留下的，叶斐鹿自被叶崇抱回来起，身子便一年不如一年，去年大病了一场，差点小命不保，叶崇找遍了大夫，一个个都束手无策。叶大夫还是叶崇命人去皇宫向皇上讨要的，宫廷御医自然是金贵，寻常人家看上一回都没那个财力，这偌大的王府里，最大的开销便是付给这位叶大夫的月钱。

叶斐鹿五岁以前最严重的时候是一月一小病。而自去年那场大病之后，便开始半月一小病了，可眼下这还不到半月，她却又晕倒了。

叶大夫的院子装潢得比叶崇的院子还要华丽一些，若是有贼人来了，定是以为这才是主人的院子。

叶斐鹿躺在那一方小榻上，叶大夫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望闻问切一般之后，看着与叶斐鹿形影不离的叶离问：“今日斐鹿可是有做过什么重活？”

李迎月一脸着急的说道：“重活？我连筝都不敢让她学，怎么可能让她干重活？”

叶离想了想，突然知道了原因：“今日我与人发生了争执，对方人多且占理，阿斐怕我受伤，便拉着我跑了，跑了好一段路。”

叶大夫点了点头：“想必就是这样了。斐鹿体太弱，断然是不能跑的。”

叶崇担心的问：“那小女有没有大碍？”

“我开几服药，再好好休息几日，少走动，大抵五日之内便可养回来。”

“那就有劳叶大夫了。”

......

又过了六年。

叶斐鹿正值豆蔻年华，这日是她的十四岁生辰。

她身着淡黄色流仙纱裙，梳着最简单的发髻，头上依旧簪着那支桃花簪，没有其他繁杂头饰。几年了，那簪子就如它的主人一般，越发的明丽亮眼。不过年方十四，只稍施粉黛，便倾国倾城。

叶斐鹿半蹲着身子，将头倚在李迎月的腿上，撒娇道：“阿娘，今日我生辰，我想和阿离出府玩！”

“不行！你们两个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在我这小院子里住就算了，两人天天吵吵闹闹没有分寸就算了。想要出去玩？没有我和你爹陪同，就不要想了。”李迎月抚着她的发丝说道。

“阿娘~不要嘛，人家真的好想去！人家都在这府里待了快一月有余了！”

“一月有余？我记得上次带你出去是两个月前，阿离又偷偷带你出去了！？”李迎月质问道。

叶斐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否定道：“没有没有，我在府里闷糊涂了，记错了！哎呀，阿娘啊，就让我和阿离出去玩一次嘛！”

“今日不行，等来年这个时候吧，来年的这天，你便要及笄了，到时候我便同意你这个请求。”

“哎，那好吧。”她耷拉着头往外面走去，才刚走两步，便撞到了什么，她吃痛的捂住脑袋，踉跄了几步，往后面倒去。叶离赶紧搂住她的腰肢，她放下手，痴痴的看着眼前那张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精致面容，直到李迎月咳嗽了几声，她讪讪说道：“原来是撞到阿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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