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辗转2

毓子灵颇有玩味看了叶斐鹿一眼，勾着唇说：“我想，她很快就会学会如何伺候我的。”

叶斐鹿被毓子灵扔给了管事嬷嬷，这是成为他贴身侍女的最后一个步骤。

以往，那些姑娘不过一日便能从管事嬷嬷那儿出来，可叶斐鹿如今已经在嬷嬷那儿呆三日了。

毓子灵在第四日的时候终于安奈不住，想要去看看。他都有些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已经跑掉了，不过一想到她娘李迎月还在自己手上，便打消了这个怀疑。

毓子灵悄无声息的走到管事嬷嬷的院子外面，听见里面传出的谈话声，便止住了脚步。

“叶斐鹿，今日你要学的是如何浣衣。”管事嬷嬷的声音十分冷冽。

“浣衣？这不是粗使丫头做的活吗？”

“是，不过三皇子以往的贴身侍女，一般都会亲手浣洗。”

叶斐鹿脸色十分不好看，这几日里，她只觉得是她出生以来过的最苦的日子，李迎月连绣花针都不舍得让她拿，可如今端茶送水，更衣研墨，洗衣做饭，她都学了一便，不过短短三四天，她却晕倒了四五次，管事嬷嬷认定她是装晕，奈何嬷嬷心里清楚毓子灵对贴身侍女的看重，否则叶斐鹿早就体无完肤。

叶斐鹿咬着牙盯着管事嬷嬷看了很久，最终妥协道：“好，我学。”

管事嬷嬷随手扔给了她一块脏布：“将这块布洗干净。”

叶斐鹿看着脏布和皂角，还有一盆水，迟疑了一会，她现将皂角放入水中，过了一会儿，又放入了那块脏布，接着开始脱鞋，只见她刚脱掉一直袜子，露出粉白可爱的小脚丫，管事嬷嬷就开始大骂了起来：“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大小姐吗？居然连浣衣都不会！你觉得三皇子的衣服能用脚来踩吗！你个笨狗似的丫头，你以为光靠一张好脸蛋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叶斐鹿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她嘴唇微颤，肩膀发抖，豆大的泪珠一直从眼眶里掉落。

“你哭！你哭什么！有本事去三皇子那儿——”

“够了！”毓子灵走了进来，他看着泪滴成珠的叶斐鹿，又撇了撇那粉嫩的小脚，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送她过来只是想让嬷嬷教教她规矩，嬷嬷似乎有些逾越。”毓子灵冷冷的说道。

叶斐鹿一边抬手用袖子擦眼泪，一边穿着鞋袜。

管事嬷嬷心里有些惊，毓子灵是她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来，他还不曾跟她急过眼。哎，真是红颜祸水！她在心中怨念。

“皇子说的是，是老奴逾越了。”

毓子灵看着依旧不停抹眼泪的叶斐鹿说：“跟我走，你不用再学什么规矩了。”

叶斐鹿抬头看着他，有些迟疑。这种迟疑，包裹着她的害怕与恐惧。

“快点！我可没功夫等你！”毓子灵催促道。

无论他再怎么可怕，都不能退缩，一定要给阿爹报仇！叶斐鹿这样想着，眼神里多出了几分坚定，她站起身来，走到毓子灵身边。

毓子灵带着叶斐鹿来到了正院，一路上，来往的丫鬟都悄然用羡慕的眼光看向她，叶斐鹿心里疑虑：大家不都一样是个小丫鬟么，有什么好羡慕的？

正院很大，一进去便有一条石子路径直通向正屋，石子路周围有很多别致的假山，正屋的两侧便是侧屋。正屋和右侧屋之间隔着一条长廊。

长廊上，有两抹悦目的身影，走在前头的男子很高，足足比跟在他身后的女子高了一个头，男子一身白衣，额边留有两撮长发，半张脸被面具遮住，颇有公子如玉的味道。

跟在后面的女子穿着丫鬟的衣衫，衣衫虽普通，穿在她身上也异常好看，女子的目光流连在长廊下面的那个小池塘中，池塘里面有几条颜色靓丽的鱼儿，隐隐约约浮现。

毓子灵突然停了下来，叶斐鹿猝不及防，头撞在了他的背上，她有些颤颤的问：“怎，怎么了？”

他转过半边身子，指着小池塘周围的一间小厢房说：“以后你就住那儿。”顿了顿，又指着旁边一间更大的厢房说：“我住在那儿，以后不管白天黑夜，我一唤你，你必须立马过来。”

叶斐鹿低眉：“是。”

毓子灵看了她一眼，便又开始继续往前走，“白日里我去哪儿你都得跟着。”

“是。”

毓子灵来了书房，他走到书案前坐下，拿出一卷轴看阅，叶斐鹿站在他身旁，不发一言，只是呆呆的杵在那儿，她在游神。

如何才能尽快逃离这里？如何杀掉他？如何救出阿娘？阿娘是否安全？一个又一个问题接憧而至，让她不禁微叹了一口气。

“替我研墨。”毓子灵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是。”

她手握墨锭，在砚堂上画圆圈，不经意瞥了一眼毓子灵手中的卷轴，只见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可毓子灵却俨然一副认真的模样在看阅，一时间，叶斐鹿更坚定了毓子灵不是个普通人的想法。

毓子灵抬头看着她：“你做事很不认真。”

叶斐鹿忙低下头，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给你一个救你阿娘的机会。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你要是让我满意了，我就将你娘放了。”

叶斐鹿抑制不住语气里的惊喜：“真，真的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叶斐鹿的喜悦被这句话浇灭了不少。她心想，如果你是君子的话，也许就不会杀了我爹吧。

晌午，毓子灵看完了最后一卷卷轴，便起身往前面的正屋走去，叶斐鹿紧随其后，肚子突然传来咕噜一声，她赶紧将用手压住，紧张的看着毓子灵的背影，生怕被他听见。

刚走到正屋门外，便有香气扑鼻而来，四下除了毓子灵便无旁人，毓子灵走到桌前坐下，动作温文尔雅，坐下之后的毓子灵并没有动筷，而是一直盯着叶斐鹿看。

叶斐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一桌子佳肴，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一屁股坐在毓子灵的对面，开始自顾的吃了起来。

毓子灵的脸上闪过一抹吃惊，只见对面的少女就好似饿了很久一样，狼吞虎咽，可狼吞虎咽里又带着井井有条，十分好看，毓子灵一不小心看出了神。

“你，你怎么不吃？”叶斐鹿突然注意他面前那只干净的碗。

毓子灵回过神来，一时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尊卑有别，你应唤我主上。”

叶斐鹿低下头，她不愿意唤这样唤他，这个尊称让她感觉自己低人一等。

“还有，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叶斐鹿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主上不是让我坐下来吃饭吗？”

“我何时这样说过？”

“你一坐下便一直看着我，我……我以为…”叶斐鹿放下了筷子。

“我看你是因为你杵在那儿迟迟不给我盛饭。”

“我…我不知还有这个规矩…”叶斐鹿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先出去吧。”

“是。”

屋内只剩下毓子灵一人，他看着对面那只小碗里面还剩下半碗菜，不禁勾起嘴角。

毓子灵心想，是为了讨我欢心才这样做的吧？如若不然，那可真是带回了个傻女人。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个敢擅自坐我对面用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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