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梨花此番前来是受人所托为陛下带来一封手书。”梨花从怀中小心地取出一封信函双手捧至头顶。那国王的贴身侍卫便将信件取过来,递到国王手上。
庄黎只能候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信件是楼兰公子所写,里面似乎还附着几张信笺,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只看见老国王在打开其中一张信笺的时候忽然失神,似乎是要落下泪来,但是他最终还是稳住了,双手发抖,还是努力的握着那张信纸。表情比大王子逼宫那天晚上更为激动和震惊。似乎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后咬紧牙关勉强让自己还稳在王椅上。
良久以后,他才握住扶手缓慢的站起来,说了句话,意思大概是:你们都散来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似乎坐上王位以来积压的很多年很多年的疲惫都在这瞬间堆积到他身上,压得他直不起腰来。
庄黎等在殿外,只看到老国王慢慢走出大殿,他走得很慢很慢,似乎在这一朝间老了十岁。他的贴身侍卫跟上去想要搀扶他,却被推开了。
没有人受到处罚,也没有人受到封赏。落梨花递上去的,必然是此事中最关键的证据,然而那封信最后都被国王烧掉,没人一个人知道其中的消息。
或许是国王年迈心软,不愿意在责备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他年少即位,征战沙场,见过人间冷暖,也享受过天下太平的荣华富贵。到了这把年纪,遇到这样的事情,忽然间想要从国王做回一个父亲。慈爱的,谦让的,懂得妥协于命运的,保卫自己的子女的父亲。
外界也没有更多的消息传文,连宫廷的人都不知道到底二王子殿下与三王子殿下对峙出了怎样的结果,幡箔城内的百姓更是根本不曾知道他们国家的两个王子曾有过这样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或许是国王受意,又或许是大家的默契,总之在老国王走出殿外那日,此事的风声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不曾出现过……
二王子殿下回边境整顿军士。三王子依旧负责皇城内外的安定。戈雅公主继续过她的自在日子。看看雪,打打猎。去宫中陪陪老国王……
而几日后落梨花坐着她最华贵镀金的马车,车辙上都招摇的镶嵌着金箔和宝石,大摇大摆的离开幡箔城,去追随她的楼兰公子。
只是那日在殿中的所有人都清楚的明白平静朝局中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三王子纵使百般善辩,他也已经在国王那里永远得不到储君的位置。
庄黎在送落梨花离开幡箔城的时候问她,那封信里到底装着什么秘密,能够让老国王整个如同垮掉一般。
落梨花媚眼含笑,芊芊玉手搭上庄黎的肩膀“你猜~”
庄黎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没多少正经,口风却是很紧。不想让人知道的消息便是谁也打听不到,而且以她的性格,就算是不打算告诉庄黎,却依旧是打算好调戏她一番的……
“我猜得到还用来问你?我已经想过很多种可能了,若光是楼兰公子的书信自是没有那么大的份量,那就只能是那封信里面还有什么东西了。”
落梨花笑得更灿烂了。手指沿着庄黎的脖颈开始摸索,一边如同看戏一般的装天真的疑问“对呀,那信封里还有什么呢?”
“莫非是三王子殿下能有什么把柄握在楼兰公子手上?可是我也想过了,楼兰公子与大王子和三王子只有生意上的往来,这些对于国王来说都是小事情。就算是非法经营的黑市也不足以让国王有那么大反应啊?”
“那三皇子阴得跟个鬼似的,把自己的尾巴藏得妥妥贴贴,自然是不可能露给我们逮住的。”落梨花诚实的下了个结论。
“那还能是怎么回事?”
落梨花盯着庄黎,再次赏给她一个妩媚的笑容。让庄黎心里更为着急
“别笑了,西凉那么多达官贵人花大把大把的金叶子买你的笑容,你若是想笑,不如留着找他们去换点钱给我花花。”
她却依旧媚眼如花,俯下身子,凑进了庄黎的耳朵,吐气如兰,轻轻的呼在她耳垂上,让庄黎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颤,紧跟着皮肤上被她那口气痒得升起片片鸡皮疙瘩。
“他没留什么给我们逮住,不过嘛……大王子可留了不少东西下来。就在老大被老三控制在军中,可是托过一心腹给楼兰公子送过信求救。
信中说他被老三困住,察觉老三意图险恶,自己怕是挨不过了。字字悲愤。看了都不免伤心~”
“什么!他为什么不送信往宫中?”
“大王子也不傻,宫中有多少老三的人他可是清楚,不少人还是他让老三安排进去的。他以为楼兰公子稳妥。可惜了我家公子可没觉得他稳妥,自然也不愿意帮他~”
庄黎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强大的信息,也就是说楼兰公子一早就知道大王子要出事,可是因为常年累月不爽大王子得很,便见死不救,现在却将当时大王子的求救信直接呈给国王,让国王最真切的了解到当日发生的情况,变相的帮了西措一个大忙?
“那楼兰公子岂不是知情不报?不怕国王怪罪?”
落黎花一个巴掌拍到庄黎头顶“你就是操心太多,楼兰公子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少说比你多百十来倍,能把自己摘干净的谎言可有千百种。他是多有远见的人啊。早八百年就看上你家西措有国王之才,才如此暗中相帮。”
“西措跟我可没关系,不是我家的……”
落梨花叹了口气“你跟我绕什么圈子呢……黎儿,你明明很聪明,却总是操心太多,我总说你笨,其实是希望你傻人有傻福。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也算挺放心……
若是哪天厌倦了宫城,尽管来找我。姐儿可也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不缺男人不缺吃穿。若是你要嫁人,那就嫁西措最好,姐儿的眼光错不了了……将来我和楼兰还能回来投靠你,找你家男人讨点生意做做……”
庄黎一头黑线的目送她那张扬的马车走远,她想挥挥手才想起自己手臂依旧被绑着,大夫来换过次药,迫于二王子西措殿下的威严和叮嘱,换好药以后依旧五花大绑的将它捆起来掉在胸前,见到她的人都以为她是受了很重的伤。于是她只能举起另一只完好灵活的手笨拙地挥一挥,不知道梨花有没有看见。
国王伤心,连年底的宫宴都只是草草了事。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实在改变了太多。西措从边疆回来都召见了,还美美的共进晚餐,而三皇子守在幡箔城内,进宫拜见国王却说的什么
“年关随简,拜会了就回去吧。”
他不提起三王子,下面的人便也不提,大家似乎形成了这样的默契。心里却是明明白白。三皇子这个身是永远都翻不过来了。
西凉的天气是冷得干冷刺骨,信雕从边境带来的信上总会提醒她多穿一些。若是觉得太冷就连门都别出了。
庄黎一边读着这信,一边和青釉戈雅在郊外打雪仗,哪里听得进去西措叮嘱的半个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直到跌进雪窝子里冻伤腿,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勉强下床。她和戈雅都小心着不敢透出去半点风声,生怕被西措知道不定怎么收拾她两个。
庄黎老实躺在床上的时候又开始胡思乱想
这种被人关心着的滋味倒也是不错的。
她在现代的二十几年遇到过喜欢的,可是别人不喜欢她。一连几年都不敢向人家表白,兜兜转转,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加上过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年年,她已经是活了三十岁的老人了。想到这里不经有些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好,满脸的青春期胶原蛋白。赵瓷的这张脸在如苦瓜般干瘪了整个童年和少女时代后,现在竟然越发丰腴美妙起来。
那么或许可能应该谈一次恋爱吧。
她又想起落梨花的话。
“你若是要嫁人,自然嫁西措是极好的。”
白雕再一次落到萧王宫的窗棂上,青釉取完信件递给庄黎便追着那信雕玩去了。她对着那信雕扑来扑去,如抓鸡一般。惹得庄黎笑起来。
而看到信件的时候庄黎却笑不出来了。
边境军已经稳固,开春的时候西措就会回幡箔城来,听候国王差遣周游各国建交联系。
而他想在周游各国的时候带上庄黎。
去还是不去呢?好像又没有什么选择……储君的要求难道还非要违抗不成?
戈雅倒是想去,却是走不开,京城中还需要人手照顾国王的心情。她盯着庄黎,颇有些羡慕嫉妒的意思。
“那我就去呗……反正你哥又不可能把我吃掉哈哈……”
戈雅白她一眼,又有些不怀好意的淫笑着,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哥不把你吃掉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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