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内阁门
崔白说道:“这是怀吉的屋子,进去罢”
徽柔低头抿了抿唇:“他会不会不愿见我”
崔白:“既然来了,见不到他,公主怕是不会甘心吧”
徽柔不再说话转身推开了门
发现怀吉刚刚起身
立即跑过去扶他
他一直昏迷不醒至今才行
身子虚弱得很
徽柔费力地把他扶起,眼睛却不敢看他
怀吉也没注意,也没有多想
期间她发现他的手裹着纱布,眼里瞬间起了氤氲
怀吉面色苍白,无力地说道:“你是新来的?”
见这个小黄门面庞白净,像是刚入嗊的
徽柔不语只是点点头
怀吉又说:“那盅汤是谁送的?”徽柔不语
她的声音很脆,他一听便可分辨
怀吉见她不说话,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哑巴?”
她依旧低头不语
怀吉低下头轻喃道:“倒更像是一个罪奴”
又说道:“你帮我上药吧,药箱在那边的柜子里”
说着手指向那边的柜子
徽柔起身收手走向柜子拿出药箱后又坐在怀吉面前替他解开纱布
她把头埋在衣领处,全程一言不发
纱布被解开,里面的伤刺痛了她的眼
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她不知道昨天的雨夜里,他一拳拳地砸像嗊墙,只因她的一句无意话
她双手越发颤抖,眼泪从眼眶里夺出,滴到他的手上
手背上出现微微痛意和温热,又看到她颤抖的肩膀
立即站起药箱被打翻,药罐撒了一地
徽柔也跟着抬起了头露出了她的脸
怀吉看见立即惊呼道:“公主!你怎么会在这!”
徽柔也站了起来,抽噎地喊了一声:“怀吉……”
怀吉立即跪下叩首道:“公主,臣身着亵衣不敢面见,还请公主先出去,臣一会儿便去请罪”
徽柔带着哭声说道:“怀吉,我不怪你,你快起来…”
她想去扶他,却又怕弄疼他
怀吉跪在地上,头磕在地面,苦涩在心中蔓延
已经伤了他的心,为何还要来看轻他的人
他无力地支撑着身子
接近央求地说道:“请公主移步到暖阁,臣一会儿便去…”
不忍再让他继续跪下去
只好妥协道:“好,我到外面去”
便拎起衣摆向外面走去
见徽柔离去怀吉强撑着身子站起
已满脸泪痕,如今见到她,就可想到昨日她痛如裂锦的话
徽柔在暖阁等了一会,怀吉便走到门外
推手无力道:“公主”
徽柔闻声转头,强扯出一抹笑
说道“:怀吉,快来坐”
怀吉:“公主,这不合礼数”
徽柔看着他,委屈地说道:“怀吉,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怀吉垂眸,把感情藏在眼睛深处
轻声说道:“臣不敢”
徽柔跺了跺脚,眼泪婆娑地说道:“你就是在生我的气”
她越是这样,怀吉的心就越痛
她是公主,是至高无上的象征
她是君,自己是臣
贫土里的贱草怎可与树荫里的桃花相比
本可以说完之后便不再来招惹他
可她现在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的身份,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在她面前,他那么卑微
徽柔不听,哭着说道:“我不信,你若没生我的气,你的手为什么会受伤”
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掉落
若掉在官家面前肯定会有金银铜器去接着
掉在他面前却连手都不敢抬起
怀吉顿了顿,一味解释道:“雨天路滑,臣不小心摔倒的”
徽柔走向前,与他只有咫尺的距离
直视他说道:“怀吉,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怀吉抬眸,看见她如墨一般的瞳孔看着自己
眼中只有自己,忍着内心强烈的感情
回望着她的眸子平静如水
淡淡道:“雨天路滑,臣不小心摔得”
徽柔错愕地看着他,满眼的悲伤
却只道一声“怀吉”
他低下头,袖中的手紧了紧,竭力让自己看起来风轻云淡满不在乎
可肩头细微的颤抖出卖了他
在她面前,他永远作不了圣人
就这样对立了很久
正当他准备开口请她回去时,徽柔却突然附上了他的衣袖,轻轻扯了扯
略带抽噎道:“哥哥,我错了……”
一声哥哥让他快要平静的心再次翻涌
立即俯身推手说道:“公主,不可以这样叫”
可她不听又附上他推出的手,往回推了推
说道:“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说着泪珠又掉落
他抬头直直地看着她,忘了君臣之分,礼仪之别
再怎么隐藏在眼底的感情也在顷刻间彻底崩塌
他输了,这一声哥哥让他生生世世都愿意被困在孤城中。守着她,陪着她
什么人轮天理,君臣之仪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他只愿作她一人的怀吉
紧握的手最终还是松开来
苦笑着低喃道:“你这样,我该怎么办……”
徽柔听不清他的话只是一味地哭着
她以为他还是不肯原谅,便又继续哭道:“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别不理我……”
怀吉见她垂泪连连,手不自觉的附上她的脸,抹去她的泪
柔声说道:“公主,别哭了”
徽柔立即附上他的手腕问道:“你不生我气了?”
怀吉:“臣怎么会生公主的气”
徽柔皱着眉,眼角含泪道:“我不信,你一定在哄我”
怀吉放下手笑道:“好,怀吉不生公主气了,永远也不会生公主气了”
徽柔:“真的?”
怀吉点点头
徽柔抽了抽鼻子闷声说道:“我还是不信,我们拉钩,你不许骗我”
说着便伸出了手指
怀吉笑着抬手勾住了她的手指
说道:“怀吉永远也不会生公主的气,一辈子也不会”
徽柔看着两个勾起的手指,又盖了个章,才满意的笑笑
重归于好后徽柔有似乎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虽然红着眼眶可却依旧笑着说道:“那你明日会去仪凤阁吗”
怀吉点点头
可她又说:“那你的手怎么办?”
视线又落到了他的手上
怀吉低头把受伤的手藏在身后
笑道:“无碍,公主明日便可见到怀吉”
徽柔笑着点点头
“那你来了,我便让嘉庆子来换药”
还不等怀吉应允便又说道:“好了,我该走了一会怕要被爹爹发现了”
说完便拎起衣摆跑了出去
出门便看见不远处的崔白
他俯身行礼
徽柔边跑边喊道:“崔画师,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的!”
之后便跑了出去
怀吉看着徽柔跑远的身影不自觉的低头浅笑
后有急促的咳嗽起来
崔白进屋看见后急忙扶他坐下
苦心劝道:“你这又苦呢……”
怀吉顺了顺气开口说道:“她若开心了,我便也开心了”
崔白皱眉:“难道你当真要为了她一辈子困在这里?”
怀吉依旧望着门外
用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喃道:“只要能守着她,陪着她,我愿意……”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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