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

几日后的清早怀吉教书完毕后

福宁殿的黄门便来传报

说是官家请他前去过问公主的功课

怀吉便顺手带着公主昨日写的醉翁亭记

跟随黄门去往福宁殿

到了殿内官家高坐于堂

怀吉跪地叩首:“微臣叩见官家”

官家:“起来吧”

怀吉起身见官家往内阁走动

便跟随身后

官家边走边说:“公主的功课如何”

怀吉低首说道:“回官家，公主冰雪聪明，虽只过问了几节，却足以见得公主的聪慧”

官家笑道:“哦，是吗。那也是怀吉你教的好”

怀吉俯身推手道:“臣不敢，全是公主天资聪颖，是官家教的好”

官家淡淡地撇了他一眼

“怀吉你不必拘谨”

怀吉这才起身

把搁于袖间的纸张抽出

双手奉上低腰说道:“官家这是公主前几日所写，请官家过目”

官家接过把它展开

看了几眼说道:“朕瞧着这通篇的字，只有这个醉字最好看”

说着指着这个醉字

回头略带笑意地看着怀吉

怀吉低眼看着

不禁回想到昨日教公主写字的场景

脸上不觉闪过一丝别扭

推手道:“是公主聪慧，昨日一直说醉字写不好，臣便在一旁写了几个，公主一学便会了”

官家笑着拂袖把纸放在伏案上

“是吗”

怀吉又弯低了身子

回答道:“是”

官家不再接话

这时问外的黄门突然来报

“官家，张美人与公主在坤宁殿吵起来了”

官家拍案站起

“什么，快去看看”

说着便快步像门外走去

而怀吉听见公主与张美人吵起来也立即提起了心

赶忙跟在官家身后一探究竟

到了殿内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张美人大喊着:“你这个被猪油蒙了心的人，你只想着独占官家的宠爱，便见不得幼悟好!”

徽柔也喊着:“我没有!”

张美人上前去刚想抬起手掌

就被官家制止

“住手!”

张美人见官家到来

立马又变得娇弱无比哭的梨花带雨

跑到官家身边

跪在他的脚边扯着他的衣衫

哽咽地说道:“官家，我们的幼悟快不行了!”

怀吉在后面急忙赶来

见公主哭的嗓子沙哑

快步走到徽柔身边

心疼的用手抹去她的眼泪

蹲在她前面

轻唤了声:“公主…”

徽柔抬眼看见是怀吉

刚止住的眼泪又夺出眼眶

一边抹着眼一边说道:“怀吉…怀吉…”

怀吉皱着眉顺了顺她的后背

见她哭成这个模样也顾不得君臣之分

只是柔声安慰道:“怀吉在…怀吉一直都在…”

官家看着脚边的张美人

厉声呵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美人哭道:“就是福康公主!她想害幼悟!”

说着还指着徽柔

见她指着自己

徽柔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道:“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想哄幼悟开心…”

张美人眼里划过一丝厌恶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想害她!官家，今日清早我殿内的侍女抱着幼悟路过康宁殿，而福康公主明知幼悟体弱，闻不得奇香异味，却偏偏拿着荷包来哄她导致幼悟心症又犯，这不是谋害是什么!”

说着又掩面垂泪

官家看向徽柔

说道:“徽柔，可是这样?”

徽柔抽噎地点点头

说道:“那个荷包是孃孃送给我的，我本闻着香，便想送给幼悟妹妹,爹爹我真的没有想害幼悟!”

官家柔声说道:“爹爹相信你”

张美人震惊地看着官家

猛的拽着他的袖袍

哭喊道:“官家幼悟也是你的女儿啊，她也是大宋的公主!如今是皇后想借徽柔之手来害幼悟!”

官家狠狠地甩开她的手

指着她狠声说道:“放肆!皇后也是你可以议论的!既然幼悟病了你不赶回去好生照顾却在这里闹事，你就是这么做娘亲的!还不快回鸢雪阁!”

张美人被官家的几番呵斥着实吓了一跳

也不敢在造次

只好不甘心的起身

愤愤道:“是，臣妾这就回去照顾幼悟”

说完便退出殿外

官家看她走后

叹气地收回手

看着已经哭的不成样子的徽柔

叹气道:“徽柔你这几日便待在殿内不许出去，抄论语十二篇，怀吉你看着她”

至始至终也从未安慰过她

怀吉起身低首道:“臣遵旨”

官家点点头便也离开了康宁殿

这时苗昭仪匆匆赶来

近殿便看见哭的不成样子的徽柔

满眼心疼地问着:“你爹爹可有罚你?”

怀吉行礼道:“苗昭仪”

苗昭仪看向怀吉点头示意

“梁先生不必客气，官家可有说什么?”

怀吉道:“官家说让公主抄论语十二篇，这几天便不再出殿”

苗昭仪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那便好”

此时徽柔扯着苗昭仪的衣袖小声说道:“姐姐，我有些话想同梁先生说”

苗昭仪看向怀吉

又看向徽柔

抿了抿嘴说道:“也好，你们年级相仿，有什么话也好说，那便到内阁去说吧”

怀吉低首说道:“谢娘娘”

说完便被徽柔拉着进到了内阁

门关上后

怀吉低头看着徽柔

笑着柔声问道:“公主想和臣说什么”

徽柔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良久才说出一句:“怀吉，爹爹是不是不爱我了”

此话一出笑容僵在了他的脸上

可也是转瞬即逝

随后又挂着更温暖的笑容说道:“公主怎么会这么说，官家当然是最爱公主的”

徽柔委屈地说道:“那为什么爹爹从始至终都没有哄我，也没有对我笑，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说着眼泪又流出眼眶

滴到了怀吉的衣袖晕出一片泪花

怀吉又擦了擦她的眼泪

柔声说道:“公主想多了，官家当然是最喜欢公主的了，官家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公主，怕被落得只疼爱公主不喜爱其他孩子的罪名而让公主枉遭议论”

徽柔囊着鼻子问道:“真的?”

怀吉笑道:“真的”

徽柔有问道:“那怀吉喜欢徽柔吗”

听闻怀吉身体一僵

笑容瞬间变得僵硬

别扭地眨了眨眼睛

藏在衣袖间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却又笑着说道:“臣当然也喜欢公主”

可听闻此话徽柔皱着眉

怀吉见此问道:“公主怎么了?”

徽柔噘嘴道:“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说臣。我喜欢你叫怀吉，我也喜欢叫你怀吉”

怀吉看着她

她的眸子里充满了认真

看得他恍惚

他犯难地说道:“公主，这不合礼数…”

徽柔倔强地说道:“什么礼数，哪来这么多礼数，我就是喜欢叫你怀吉，好不好?”

怀吉低下头看不出情绪

徽柔看见他郁郁不乐的样子

也犯难的紧缩眉头

许久才笑着说道:“那这样吧，只有我们两个在的时候我叫你怀吉，在人前我称你为梁先生，这样好不好?”

怀吉闻声抬起头

看着她期待的表情

如果今日不答应她怕是不会罢休

无奈地笑道:“好，臣答应公主”

徽柔立即指着他说:“你看，你还说臣，说怀吉”

怀吉又笑道:“是，怀吉答应公主”

徽柔这才满意地笑笑

跳下凳子走到箜篌旁

又突然转身

淘气般地说道:“怀吉?”

怀吉笑着:“我在”

徽柔又说:“怀吉?”

怀吉:“我在”

“怀吉?”“我在”……

时间仿佛停在这一刻

那一声怀吉

那一句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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