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二）

叶清芙心里直冒酸水，面上却不敢有所异动。

她还是掂得清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她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死皮赖脸地住在别人家不走，还总是处处抢正经小姐的风头。青柔青岚懒得和她计较，但要是惹恼了青莲，太夫人会站在谁那边，蠢笨如猪都清楚。

就像吴氏总偷偷抱怨的那样:“老夫人的一颗心，是彻彻底底偏到二房那里去了！”

江秋娴却不关心这只金钗象征着的是什么。

她只是惊叹于这支金钗的价值。

这只钗子做工精巧华丽，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匠之手，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要紧的是，钗子上镶嵌着的一枚珠子，硕大圆润，闪着夺目的光辉，衬得那张未施粉黛的俏脸如玉，容色明媚，明艳得不可方物。

那么大的珍珠，色泽柔和，形状圆润，透光性好，怕是价值千金。如果换做衰败的家族有这颗珠子，必然是视作传家之宝，珍而重之地收在库房里，终日不见天日。

可太夫人就这样轻飘飘地让人把它镶嵌在金钗上送给了青莲。

她的表姐也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戴着，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格外重视的地方。

她的表姐总是这样，她拼尽全力也无法得到的东西，她却可以漠不关心，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值得她多看一眼的。

两个表小姐盯着那支金钗，艳羡不已，看了一眼又一眼。

青柔看不下去，轻轻拍了拍叶清芙的肩膀。

叶清芙反应过来，脸色一红，一扭头，她看见了还盯着青莲目不转睛的江秋娴，为了转移自己的尴尬，轻咳了一声，语气讥讽：

叶清芙：江表妹，别看了，你要是实在喜欢，去找莲表妹借来戴上几天也未尝不可。

叶清芙：二婶这般疼你，看在她面子上，莲表妹想来也不会拒绝你。

这么明显的讥讽，江秋娴岂能听不出来？

只是在青家待了这么些天，她就是再蠢，也不会像初到府里那般动辄落泪。当着众人的面，和叶清芙撕破脸争吵可不会给太夫人留下什么好印象。

江秋娴按下心中不快，挤出一个笑容：

江秋娴：叶表姐真是说笑了，这钗子是祖母送给莲表姐的，想来莲表姐也是珍爱的紧。我怎么好意思问她拿来戴？

叶清芙发出一声细小的嗤笑，瞄了一眼江秋娴头上的一只白玉簪，语气里带着酸意：

叶清芙：也是呢，江表妹身上不缺好东西，我看着都眼红，又怎么会稀罕区区一只金钗？

江秋娴今天戴着一只白玉莲花簪。通体洁白，雕工精细，没有一点杂色，很明显是江氏偏爱的素净风格。

这样好的头饰，她也没有几件，还是向太夫人死皮赖脸地求了好久才讨到的。江秋娴才来多久，不声不响竟然有了这么好的东西？

二婶未免太偏心了点儿……

江秋娴垂眼，娴静温柔地笑了笑，抬手轻轻扶了扶那只让叶清芙看着眼热不已的白玉簪。

江秋娴：姑姑说我初次出门见客，得带些贵重点的首饰，免得叫人小瞧了去。

江秋娴：这簪子也只是暂借给我，等回来我就还给姑姑。

呵！说的倒比唱的还好听，这么好的东西到了你手上，难道你还舍得还回去？

叶清芙配合着笑了笑，心里却不是滋味。

江秋娴还真是好运气……江氏是青家嫡媳，执掌中馈，私房不知有多深厚，手指缝里随便漏下一点儿来也够江秋娴一辈子吃穿不愁。

相较之下，太夫人虽然也私藏颇丰，但她不过是一个侄孙女儿，什么好的东西都轮不上她……

要是太夫人待她像江氏待江秋娴一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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