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衣（四）

江氏一边忧心，一边尽职尽责地为江秋娴介绍着另一匹布料:

江氏：这几匹都是上好的丝绸，质地轻柔，色泽素雅，想必是适合你的了。

浅浅的水绿，柔和的桃红，明净的天蓝，还有淡紫乳白石青种种。虽然比不上先前那批蜀锦光鲜亮丽，却胜在素雅，也是极上乘的衣料了。

江秋娴欣喜不已，温顺乖巧地应道:

江秋娴：姑姑既然把这衣料给我，想必是极好的了，侄女儿都听姑姑的。

比起青莲，江秋娴的乖巧柔顺无疑令人看着舒服多了。

江氏眉眼舒展，含笑道:

江氏：你这丫头，嘴可真甜呢……

……

青梅：莲姐姐，你就这样眼巴巴看着江表姐把二婶娘抢走吗？

青梅很不客气地捅了捅青莲的胳膊。

青莲专心致志地把一支烧蓝镶玉金钿插在青梅发间，头也不抬，语气淡淡:

青莲你想让我怎么做？冲上去求母亲帮我挑衣服？

青梅歪头想了想，小声嘀咕说:

青梅：也不是不可以……

青莲……你给我把头摆正！我都插歪了！

青莲拍了拍青梅不安分地想扭过来看她反应的脑袋，又重新认认真真地把金钿插好。

她倒是真这么干过……

但不是这辈子。

她曾经发现，只要对江秋娴好一点，就能得到江氏的欢喜，就能换来小家的温馨和谐。

但……如果代价是整个青平王府呢？

她不敢赌，江秋娴到底会不会因为她那不断扩张、欲求不满的私心，再次葬送全家人……

一切都过去了！

江氏看不透江秋娴的真实面目，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不相信，这一次，站在一切的原点，难道她依然没法救回她的家人？

……

奇怪……四姐姐明明没发怒，甚至还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为什么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

青梅心里泛起了嘀咕。

她很识趣地没再追问，很快扯开了话题，甜甜地笑道:

青梅：四姐姐，你陪我去挑首饰吧！你的眼光可是我们姐妹几个里最好的呢，待会儿给梅儿挑一支好看的金钗好不好？

青莲看着满头珠翠的青梅，忍俊不禁，笑着点了点头。青梅高兴起来，拉着她跑到一个盛满珠宝首饰的小柜子前。

满满一格的金钗，镶着各色宝石，款式各异。

青莲略略扫过，把青梅头上乱七八糟的饰品摘下，拣起一只细细的金钗，细心为她戴上。

那是一只做工极为精巧的金钗，钗头雕着一只小小的孔雀，昂着小脑袋。孔雀的眼睛是一颗米粒大小的红宝石。

青莲你不是要戴那个镶了红宝石的金项圈？这支钗子正是相得益彰。

青莲端详了一阵，满意地点头。

青梅对着铜镜看了一眼，欢喜地笑道:

青梅：四姐姐的眼光就是不一样！我就要这支钗子了！

青莲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又被青梅拽着，去选手镯，腰玉……

……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众人的挑挑拣拣中度过。

待诸位小姐都心满意足，绣庄和珍宝阁的掌柜也满脸喜意，这一场事才终于落下帷幕。

他们虽然惯出入于达官贵人府邸，可出手像青平王府这般阔绰的却着实不多。

江氏随口道:

江氏：两位辛苦，待会儿直接到账房去领银子就是。

两位掌柜急忙道谢，收拾东西退下了。

江氏扫了一眼诸姐妹，见人人都是兴致盎然，唯有青莲脸色平淡，诧异道:

江氏：莲娘，你怎么半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是不是没挑到合意的？

青莲没法否认什么，索性默认了。

江氏想起先前光顾着为江秋娴挑选首饰，有些赧然，温和地安抚道:

江氏：今天的这些衣料倒还勉强可以一穿，首饰却是平平，也难怪你看不上。

江氏：我那里还有一盒子上好的合浦南珠，圆润通透，串成项链或是镶在首饰上，都是极相宜的，一会儿我就让人送到莲香院去。

青莲心头一暖。

她曾做了十几年太后，皇帝年幼，她就是大燕最有权势的人，什么样的金银珠宝没见过？

可再珍贵的珠宝，也抵不过这份母女之情……

青莲立刻笑道:

青莲多谢母亲好意，那女儿便却之不恭了。

江氏不以为意，温和道:

江氏：不过一盒子珍珠，当得了什么？你要是想，我那里有什么好顽意儿，你都可以拿去。我那点东西，早晚还不是你的？

偏心偏的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其余几个姐妹不以为意。亲母女嘛，江氏不紧着青莲还能紧着谁？

江秋娴垂下眼帘，不敢让其余几个姐妹看见自己眼中的羡慕。

要是……要是这是她的母亲，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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