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致然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梦中,可是却不想醒来,眼前一片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楚,可耳边却传来了阵阵儿童的嬉闹声。她循着声音往前走!
“你来啦!”这是一个长者的声音,醇厚有力。
“是谁?”江致然环顾四周,可依旧白雾茫茫。
“过来吧,过来吧!”长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江致然被指引着缓缓向前走,不多时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青翠的竹林,林间有小径通向深处,小径边点缀着零星的小花,粉白粉白的,蔓延着淡淡的清香。
稚童走上前来,手中还拿着拂尘,拂尘笨重,看似要压倒他了,“姑娘跟紧了。”
江致然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走进竹林,看到一汪清泉,泉边有有一块大石,一位满头银发仙风道骨的长者盘坐在石头上,闭着眼睛。
“您好,您是?”江致然问。
长者并未说话,而是挥了挥衣袖,江致然一阵眩晕,脑海中充斥着一些属于自己却又不属于自己的画面。
“这是?”江致然皱了皱眉头,跌坐在地上。
“这是你的记忆,你是同属于两个时空的人,当初是小鬼粗心弄错,把你的生魂一分为二,所以你才会在玄空大陆是这般模样,而在现代社会又是另一番模样。”长者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向她解释。
江致然其实不太明白,可又能听明白,“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我才是完整的我。”
“没错!”长者欣慰的笑了笑,“你现在需要做出选择是继续生活在玄空大陆,还是回到你原来的生活。”
江致然不假思索,“我想回现代。”
“好!”长者点了点头,可又有些为难,“姑娘,在玄空大陆还有一段尘缘未了,现在还不能回去,待你了却尘缘之后,自然就能回到你想回去的地方了。”
“什么意思?”江致然还想问下去,可自己却被人在后背一推,又是白茫茫的一片,“你出来,你什么意思?”
“一切自有天意,姑娘听老朽一句,了却尘缘,你便能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了。”声音逐渐减小,直至消失。
“你说什么?”
“陶陶,陶陶!”滕子渊整夜守在江致然的身边,看到她此刻梦靥,急忙喊她。
“回去,回去!”江致然喃喃道。
“韩太医!”
“诺!”
韩太医急忙施针,平稳了江致然的脉象,“陛下,娘娘已经渡过最凶险的时刻,只待醒来了。”弄完这些韩愈出了一层薄汗,总算是平稳了,不然自己可真要陪葬了。
听到江致然已经无碍的消息,滕子渊松了一口气,抓着她的手,轻柔的抚摸她的脸颊,眼神能淌出蜜来。
江致然整整昏睡了一宿,在鸡鸣时分,缓缓醒来,睁开双眼,环视四周,还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夜明珠罩着薄纱,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
江致然掀开锦被,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间都是粘腻的汗,这会儿众人还未醒,守夜的小宫娥们靠着殿内的柱子打着瞌睡,江致然并未唤醒旁人,而是独自先走到铜镜处,看了看自己脸色苍白,额间黏着碎发,唇色泛白。
她拿起青青昨夜备好的温水,浸湿了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双手和脸颊,热水暖过的帕子也暖活了血液,这会儿看起来精神了些许。
她拿起挂在一侧的长裘,走出殿门,这诺大的皇宫,显得人是如此的渺小。
江致然披着裘衣缓步向前,她想起来那日大婚之日的城楼。
便冲着玄武楼走去。
城楼处有侍卫在守夜。倒是没想到这个时间有人会来,急忙站向高处眺望,先是只能看清身形,随着她渐渐的走近,众人纷纷慌乱,急忙前去迎接。
“娘娘千岁!”
江致然并未理会,而是径直向着城楼上走去。
“娘娘,孤身一人,怕是不太安全,您……”
“无碍!”声音嘶哑,江致然说话的时候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居然嘶哑成这般,“咳咳!”她清了清嗓子。
“娘娘,您还是别为难属下。”众人纷纷跪下,“不然让一人距您一丈,可成?”
“嗯!”江致然点了点头。
太阳还未破晓,登上高出,风呼啸而来,江致然庆幸自己穿了裘衣,东方泛着鱼肚白,她长疏了一口气,等待着日出。
玄武楼的侍卫,自然各个都是人精,急忙差人送信给阿年总管。
滕子渊醒来之后,摸了摸床榻已经冰凉,震怒,“这么多人,一个也没有看到娘娘,要你们何用?”
“陛下息怒!”宋嬷嬷也被吓了一跳,平日里她确实未为难过这些小宫娥守夜之事,大多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从未发生过大的过失,可未曾想偏偏今日,娘娘已经不见了,还是陛下发现的。
“这月熙宫的侍从也该换掉了!”
“陛下!”宋嬷嬷急忙跪下来,换了之后她们此生就只能在冷宫中做事了。
幸而阿年前来,“陛下,娘娘去了玄武楼。”
“玄武楼?”滕子渊虽然不解,但是却未多想,匆匆起身。
玄武楼上,朝阳缓缓升起,将光芒照射着大地,所有的宫殿都镀上了一层金黄,江致然站在边缘,踩在玉石的栏杆上。
“娘娘,危险!”原本站在一丈远的侍从顿时心惊胆战,急忙站在她的身后,生怕她掉下去。
“不危险!”江致然转头看着他笑了笑,出自真心。
“娘娘,属下的命不重要,但是您的命千金万金难买。”小侍从从未经历过此事,当即只是想着在自己面前娘娘可千万不能掉下去呀!
“大家的命都是一样珍贵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江致然转身,背对着外面。
“娘娘,您还是下来说吧!”
“你叫什么名字?”江致然没有听他的,而是转移话题。
“属下贱名商无隐。”
“商无隐。”江致然点了点头,再次转过身。
滕子渊赶到玄武楼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幕,江致然站在玉石栏杆上摇摇欲坠,当下心惊,急忙运气,腾空而上,将她拦腰抱起,落在玄武楼的长廊上。
“陛下!”商无隐看到来人之后,急忙单膝跪下。
“大胆,竟敢让娘娘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滕子渊皱眉怒斥,自己现在手指还止不住的颤抖,“去找玄影领罚!”
“诺!”商无隐认罚。
“等一下。”江致然不喜这般迁怒别人,“是我自己上去的,他还拦我了,你也知道我稍微有点儿犟,你觉得他拦得住吗?”
“陶陶。”滕子渊看着完好的江致然,当即怒气已经消散了一半,“还不谢过娘娘。”
“多谢娘娘。”商无隐自然知道自己这顿罚能免到,事娘娘求情所致。
“下去吧!”江致然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
“诺!”
“陶陶,下次可别不打招呼就独自消失!”滕子渊一把抱住她,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前,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我们回去吧,你这些天不能吹风。”
“孩子没有了!”江致然瓮声瓮气的说。
“没关系,我只要你好好的。”滕子渊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其实我刚开始没有多喜欢他的,总想着好麻烦,可是他走的时候我很伤心,很伤心。”江致然突然很委屈,这个孩子她还未听过他的胎动,他便夭折了,她才刚和他培养好感情。
“你现在养好身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滕子渊感到胸口的衣衫湿润,她哭了他心痛不已。
江致然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可她知道,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等到送江致然回到月熙宫,滕子渊便起身更换朝服去早朝,而江致然也就被众多宫娥围起来,看她有何不适之处?
“小姐,昨日吓死我了。”青青看到众人退去之后,这才显露出自己的心情。
“小姐昨日也快被吓死了!”江致然安慰青青,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姿态,可余光能看到不远处的帷幔后面站着一个小丫头,“是谁?”
“是沫儿。”沫儿怯懦地走了出来,双眼通红,肿得跟个核桃一样。
“沫儿这是怎么了?”江致然问道。
“娘……娘,都是……都是沫儿的错。”沫儿跪在地上,嘤嘤地哭着。
“沫儿这是什么话?”江致然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沫儿,娘娘便不会被发了疯的月香撞击,那么小皇子就不会,就不会夭折。”沫儿越说越伤心,忍不住嚎啕大哭。
“沫儿不必自责,”江致然把沫儿扶了起来,然后用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沫儿当时被人冤枉,即使再委屈,我们沫儿也没有哭,这个月香发狂也不是沫儿能控制的,不怪你的。”
“娘娘!”沫儿未想到她回这般说,一下子呆住了。
“好啦,沫儿你先下去吧!”江致然摸了摸沫儿的额头。
青青站在一旁嘟着嘴巴,要她说,确实应该怪这个沫儿,怎会昨日好巧不巧的就刚好在娘娘乘凉的地方发生这场闹剧。
“青青,小姐乏了!”江致然强撑的精神已经耗尽,现在脸色苍白,她捂着肚子,看起来很难受。
“小姐,你怎么了?”青青看到小姐此番摸样,担心又会像昨日一样,急忙扶着她躺到床榻上,然后小跑着去喊韩太医。
韩愈忙碌了一整夜,刚刚好不容易伸了个懒腰放松下来,可看到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神色匆匆地过来,当下立刻打起精神。
“娘娘,好像很不舒服!”青青眼眶含着泪,因为一路跑来,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
“走!”韩愈背起医箱,“青青姑娘不必担忧,昨夜既然挺过去了,娘娘便不会有大碍的。”
“嗯!”青青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相信韩太医的医术。
昨日小产,今晨又吹了风,着凉了。诊断完,青青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方子,青青姑娘,务必记得小火慢熬!”韩愈走之前再次嘱托。
“嗯,多谢韩太医!”青青谨记于心。
江致然又昏睡了半日,在掌灯时分醒了过来。
滕子渊早早便等在床侧,生怕她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眼不是自己。
“醒了!”滕子渊将她扶了起来。
江致然点了点头,她现在身子发虚,有气无力,“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滕子渊看了看阿年,阿年无声的给出了口型,他答道,“饿不饿?”
“饿!”江致然摸了摸肚子,它也很合时宜的发出了抗议的声响。
“阿年!”
“诺!”
不一会儿早已经备好的膳食,便出现在内室的矮桌上。
“太医说,你要大补,但不能多吃油腻的。”滕子渊夹起一箸,放在江致然的碗里,“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江致然拿起银箸夹了一口,点了点头,“嗯!”
看到她并未反感这样,滕子渊一顿饭帮江致然不停的夹,直到她说停,才恋恋不舍的停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收拾完桌上的膳食之后,阿年冲泡了一壶红糖水,放在矮桌上,接着便吩咐众人都下去。
“诺!”
阿年也很有眼色的退出内室,守在门外。
“陶陶,可有话说?”
“我想让娘亲还有爹爹回长安。”江致然直直地盯着滕子渊。
“你的意思是要把先祖设下的这个规矩打破。”滕子渊皱了皱眉头,他倒是未想到陶陶会与自己说这般事情。
“我只想让爹爹娘亲能在长安久居下去。”
“为何?”
“我已经在皇宫,以前是需要质子在姑苏,但是现在不用了,江家无人会反!”江致然很认真的回答。
“我不能当下答应你!”
江致然垂下眼潋,她想也是,这是大事,要在朝堂上议事的。
“不过你说的,我会考虑。”滕子渊怕她伤心,便口头上先不说的很绝。
“念之,我娘亲和爹爹并无大志,只想平淡的渡过此生,我的哥哥也是忠厚之人,我们江家世世代代都是忠烈之辈,才不会做那些罔顾祖宗道德之事,我只想他们能陪在太奶奶身边。”江致然低着头,不再看他。
“明日,明日我便回你。”滕子渊需要想一想,这是要将圣祖当时的政令推翻,朝中反对之人必定不会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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