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夜色微醺，三人说笑，轻快悦耳！这大抵是世间最温暖的事情罢！

夏日悄然离去，秋风追赶着夏末的尾巴，不知不觉间，枫林苑中红叶悄悄爬上枝头，江致然给老太君请安的时候，才发觉半年的时光已经溜走了，距离他们去姑苏城，也就是过完新年以后的事情了！

“太奶奶，最近可还安好！”江致然看到侧卧在塌上的老太君，急忙问道！

“咳咳，安好，安好！”老太君听到小丫头的声音，微微睁开双眼！

旁边的侍奉的丫头，急忙扶老太君起身！

“太奶奶，你可千万保重身子！”江致然急忙上前，握住老太君的双手！

“老太君，自从这秋日凉气入夜，便夜夜咳个不止，她老人家怕少爷小姐们担心，只是请了府医瞧了瞧，开了方子抓了药，可小婢还是担心！”服侍在老太君身旁的丫头，抱怨，想来老太君也是宠她的！

“难得有心人！”江致然原本还担心一直服侍老太君的芳芸姨病重后，她老人家会孤单，五日便来请安一次，现在看来，母亲选的是个可人儿，“多谢，名唤什么？”

“小婢，巧儿！”丫头低眉顺眼，倒也不卑不亢！

“巧儿，真是心灵手巧！”江致然点了点头，“侍奉好老太君，有赏，如若有异心，想必也听过我以前是如何跋扈的，罚你一个小婢子，无人会过问的！”

“小婢，谨记四小姐教诲！”

“咳咳，陶陶，你这是作何？”老太君拍了拍江致然的背，虽然话语中都是责备，但眼中尽是怜爱，“何故吓我这婢子！”

“太奶奶，痛！”江致然扑到老太君的怀中，撒娇，小脑袋在老太君的怀中蹭来蹭去！

“发髻都乱了！”老太君抚着她的发髻，珠钗早已摇摇欲坠！

“那太奶奶帮陶陶簪发！”江致然弯着笑眼，眼睛中藏着星星！

青青识趣地将手中提着地食盒放在一侧的茶桌上，巧儿也悄悄地退出了内室，只留下了两个人，他们相隔了五十个年岁，晨光透过纱窗照进来，两个人的影子看起来是那般和谐！

“太奶奶，院中的红枫，着实好看！”江致然顶着老太君帮她簪的发髻，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看着红叶随着风一片一片缓慢地落在庭中！

“这树已经栽了快六十年了，我与他原来已经三十年未见过了！”老太君看着院中的红枫，便想起自己的夫君，他们夫妻俩天人相隔居然已经是三十年的事情了！

“太奶奶！”江致然不曾想自己只是一句简单的感叹，却让太奶奶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

“我依旧记得，大婚那日，他骑着白马，迎我过门！”

“太爷爷，定是心中欢喜，娶到太奶奶这般的美娇娘！”

江致然看着老太君的侧脸，她眼神飘向远处，似乎是跟着思绪回到了那天，凤冠霞帔，锣鼓喧天，漫天异彩……

“我过的还好，你的叮嘱我一直都记得！”老太君喃喃自语！

江致然突然眼中酸涩，起风了，树叶沙沙作响，似是太爷爷回答了一般！她轻轻站起身来，怕打扰到老太君，牵着青青从后门走出来！

“小姐怎么不多陪老太君一些时辰！”青青不解！

“老太君现在需要静静，我们这样会叨扰到她！”江致然双手背后，仰起脸庞，走向自己的小院！

“小姐，今日不去行武堂？”青青挠了挠耳朵，她记得小姐日日都去武堂的！

江致然才意识到自己方向走反了，停了下来，转身朝出府的方向走去！

老太君看着红叶思绪便被吸引，等到清醒过来，才发现人儿已经不见了，急忙问道，“四小姐呢？”

“回老太君，四小姐留下这个食盒之后，便离去了，有一盏茶的时辰了！”巧儿忙答！

“食盒呈上吧！”

“诺！”

巧儿将檀木的食盒拿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放了两个精致的小碟子，一个小盅！碟子里面盛放着芙蓉桂花糕和雪酥糯米丸子，小盅打开之后一阵清香，是老太君最爱喝的百合莲子羹！

“老太君您瞧！”巧儿将吃食拿出来，放在短桌上！才看到还有一张纸，掌上有字，她递给老太君，“您看这个！”

老太君拿起来，仔细端详，念完之后，满是欣慰，“四小姐着实有心了！”

“老太君，福气！”

“你这丫头，嘴甜！”老太君露出满意的微笑，“扶老身进内堂歇息！”

“诺！”巧儿搀扶起老太君之后，示意下面的小厮，将四小姐的吃食收好，想必老太君睡醒后也是要吃的！

老太君回屋之后，只剩院中萧瑟，秋叶打着圈，在树干处盘旋，似是恋恋不舍！

江致然在出府的时候，碰到了好久不见的江妙然！欢喜，自从她日日去武堂之后，便不常看到若若姐姐了，她去的是闻书阁，习文！

“若若姐姐，你这是去何处？”江致然加紧步子跟上江妙然！

“闻书阁，今日是一年一次评选闻书阁新秀的日子！”江妙然看了时辰，怕自己赶不上，额间都是细汗！

“这是个什么日子？”江致然没有去闻书阁习文，所以不知晓！

“哎呀，时辰要晚了，不跟你讲了！”江妙然急匆匆地出府，她深厚的小丫头小昙也慌乱地拿着自家小姐的行头，追着小姐上车！

“等等我呗！”江致然看到她们匆忙的身影，也忍不住好奇起来，这到底为何这般重要，让若若姐这般紧张！

“小姐，我们今天还有去行武堂，师傅教您的功夫，您还未熟练！”青青连忙拦住自家小姐！

“青青，你去跟师傅说，我今日的功课，定会今日完成，所以晚些时候会去行武堂！”江致然看到门口的小厮已经开始拍打牛车了，自己不能错过！

叮嘱好青青之后，飞快地追上牛车，跳到车上，也幸而今日去武行，所以穿的是比较轻便的行头，要是穿着长衫罗裙，那她今日是跳不上来的！

掀开帘子，把里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陶陶！”江妙然娇嗔！

“二姐，见谅！”江致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厚着脸皮坐在轿辇的一侧，“实在是有些好奇嘛！”

“你这丫头！”江妙然在去的路上跟她介绍讲解了今日到底是何日子，为何自己这般着急！

江致然恍然大悟，原来这闻书阁并非小作坊，而是天宋三大文阁之一，是专门为科考推举人才的，若是能直接在闻书阁的每年选秀之日脱颖而出，若是男子便可有幸得见天子龙颜，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若是女子，便是推举到闻书阁任先生！天下子民无论贵胄还是草芥，皆可参加这选秀！

江致然对这个闻书阁很是佩服，可以不惧权臣，人人都可为自己的未来谋算，这个阁主也是个妙人儿！

“若若姐姐，那阁主是为何人？”

“阁主大人，是位女先生！”

“巾帼不让须眉！”江致然打心底里佩服这位阁主！更加期待今日的选秀！

果不其然，爱凑热闹的人们早就把闻书阁所在的街道围个水泄不通，牛车根本无法赶进去！

小四在轿门外禀报，“二位小姐，我们的车赶不进去了！”

“无碍！”江妙然站起身来，戴上面纱，走下辇车！

江致然也跟着跳下来，然后牵着二姐，两个人缓慢地向前挪动！身后的小昙小心翼翼地护着小姐的笔砚，跟在后面！

幸好江妙然刚走了不远，便看到了维护秩序的学童，自己也刚好识得，招了招手，三个人才能安然无恙地走入会场！

“江二小姐，今日我定会胜你！”后面走来一位傲慢无礼的小姐，语气中满是轻佻！

“是吗？”江妙然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揉捏，“但愿朱小姐能得偿所愿！”

只见那位朱小姐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看到江妙然身边站着的人儿，随即将还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眼神躲闪，刚刚嚣张的气焰，瞬间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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