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雪,大年初一,春节。晋国上下一片素白,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到尘世间的每一处,掩埋了污垢,包裹万物,还一片干净。
玉府和将军府挂上了喜庆的红绸,仆人笑颜逐开地忙碌着,将军府门口,停着迎亲的队伍。野玉整理好装束后,出了将军府,骑上马,带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走上街头。
街边有喜看热闹的人暂时停止买年货的动作,带着嬉闹的小孩驻足观看,有人惊喜的认出新郎官是新晋武状元,便失声大叫:“瞧,是野玉将军迎亲!”
“看样子是去玉府......”有人小声嘀咕。耐不住好奇,跟着迎亲队伍游走。
玉府中,玉琳被仆人们套上了嫁衣,正红色的料子,领口和袖口有滚边的金线,针脚缜密,做工精细,正服绣有雍容的牡丹,铺满了整个裙底。嫁衣精致,新娘子红唇齿白,明艳夺人。
玉琳站在镜前,喜悦快从嘴角跃了出来。她用手稳了稳发上的珠钗,坐在了凳上。旁边的婢女掩不住笑意,道:“少主今日真漂亮。”
玉琳微顿,从桌上随手拿了一支簪子,狠烈的划向婢女,婢女惊叫,手臂上的衣物被划破,还好是冬天,衣物厚实,将婢女的手保护住了。
圆脸的少主脸上着着与她面容不符的浓艳妆,拿起簪子划人时表情狰狞,婢女被吓得血色尽失。
“别叫我少主,我是玉家二小姐,我是玉琳,未来的将军夫人!”
“少主?谁稀罕,玉家的傀儡和亲人选,连命运自己都不能掌握。
理智又疯狂的新娘,看着婢女害怕极了的模样,又笑吟吟的将她扶起,“今日大喜之日,可别再叫我听到这些晦气话哦。”
蒋夫人刚好带着仆人过来看玉琳,进屋就看到玉琳和婢女的古怪动作。眼珠转了转,笑着走过去,摸了摸玉琳的肩:“是谁惹我们玉琳小姐不高兴啦?大喜的日子,来为娘给你看看装扮的怎么了。”
玉琳这才放开扶着婢女的手,回道:“娘,我没事,在和小芳说笑呢!”眼睛往婢女那一扫,婢女微颤,噤若寒蝉。
蒋夫人心中知晓,却没有多说什么,将仆人婢女全部遣了出去,婢女小芳如释重负,却在出去的那一刻,被蒋夫人带来的人蒙住了嘴巴,拖拽到了无人处,没有了声息。
“琳儿,何必生气呢,多嘴的小妮子应该已经被处理掉了。”蒋夫人慈爱的看着玉琳,轻声说。
“娘,谢谢你。”玉琳牵起母亲的手。
“不,不。”蒋夫人老泪纵横,“是娘害了你,当初没能阻止你成为新一代少主,可娘努力了,让玉贞为你挡了一次......”
玉琳看着蒋夫人,说:“不怪你,要怪就怪这权势,压得人连选择身份的自由都没有。”
“我是这样,玉华哥哥是这样,玉贞姐姐是这样,就连......野玉也是这样,陆丰泽又何尝不是呢?”玉琳苦笑。
被压制久了,要忍受分别,忍受贫苦,忍受任人摆布,所以得到权势后,就会将权势压到和以前被压迫的自己一样的人身上,享受操纵与放肆的快感。
“以后,我就自由了,爹还妄图让野玉入赘到我们家?别傻了 一个堂堂大将军,才不会任他摆布,后有皇上旨意,我这个将军夫人,自然要夫唱妇随,同去将军府了。”玉琳自顾自笑了起来,开始畅想以后的美好生活。
“啧啧啧,玉琳小姐不怕假孕的事情败露?”屋内帘后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人,突然的声音将母子俩都吓了一跳。
陆丰泽从帘后走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我给了你你想要的,那我想要的呢?”陆丰泽坐下,做出摊手要物的模样。
“什么你帮我,这都是我自己争取的!”玉琳淡淡地说。
“嘁,果然是白眼狼。”
“下药,武状元,假孕,请求赐婚......每一环,我可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啊。”陆丰泽站起来,猛地掐住了蒋夫人的脖子,“如果不承认也可以,那就拿你母亲的命来抵。”
“你!”玉琳没想到会这样,看着母亲因喘不过气而通红的脸,咬了咬牙,还是打开了衣柜 ,从里面拿出一个上锁的小盒子,又拿来钥匙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玉章,竟和玉家家主给陆丰泽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玉章给你,放了我母亲!”玉琳恨恨地将玉章递过去,蒋夫人看到玉章,瞳孔放大。
陆丰泽接过玉章,认认真真地看了看,才松手将蒋夫人放开。
“祝玉琳小姐,新婚快乐。”推门离开前,陆丰泽笑着道,随即踏入了白雪皑皑中。
“你......你怎么能把玉章给他!”蒋夫人咳嗽不止,声音沙哑。
“母亲!你别管了,这是我为自由付出的代价......”
“傻呀,琳儿,人人都知玉章掌管玉氏一族,甚至可以联合世家大族,之所以真玉章在每任少主手里,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让人不知玉章所踪啊!你.....玉章落入陆丰泽手里,还能有什么好事?”蒋夫人叹气又无奈。
“我只是想要离开玉家而已,我有什么错?我为我自己谋划,有错吗?”玉琳嘶吼,泪花打湿了妆容。
门外锣鼓喧天,迎亲队伍已至,鞭炮声响。母子二人相对无言,沉默,结束了这场闹剧。
踏出玉府,我就是将军夫人,不管怎样,谁再也不能操控我,玉琳那双流泪的杏眼中有了坚定,她缓缓站起,补了补妆,蒋氏深知一切都已无力,再也没说什么,只是将红头帕给女儿盖上。
心思各异的两人走进了素白之中,只留一抹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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