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无分（九）

“魔尊有何事相求？”

孟如温道：“那些通敌书信，不知天帝可否赠与我？”

天帝笑道：“我道是何事，魔尊想要，尽管拿去。”

“多谢天帝。”

两人走了几步，孟如温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徐氏究竟是何人，为何抚筽仙人一听道她就认了罪？”

天帝转头仔细端详了他片刻，道：“了山城徐氏，魔尊当真记不起来？”

孟如温默默思索，了山城，了山城，了山城是……可是徐氏，他不认识姓徐的啊……

天帝见他这模样，便知他想不起来，道：“了山城你可还记得？”

孟如温点点头，“我第一次下凡时去的就是那里。”

“也是在那里遇到的茶娘吧。”

孟如温毫不意外，天界之事无论大小，都瞒不过天帝。

“嗯。”

“茶娘曾派人打过一个女子，你可还记得？”

天帝这么一说，孟如温就记起来了，“徐氏，就是那个卖珠钗的女子？”

天帝点头，“当时茶娘派人将她打了一顿，徐氏由此破了相，兼之受不了街坊邻里的闲言碎语，几月后便悬梁自尽了。抚筽当时悲痛不已，去茶娘家寻讨公道，她父母为了息事宁人，去他表妹桃淑仙子家里替他提亲，此事才算平息。后来抚筽白日飞升，他点了桃淑一并升入天界，没想到入了天界，桃淑又与你有牵扯。”

孟如温闻言恍然大悟，又有些愧疚，叹道：“以前也是我年少，不知轻重，白白误了这许多人。如今历经此劫，也是因果轮回，咎由自取。”

天帝看了看他，笑道：“经此一劫，你也成长了不少，都做了魔尊了。”

孟如温苦笑道：“我倒宁愿时间倒流。”

“魔界千年内乱，你又曾是天界中人，即使有明魅公主支持，你这魔尊之位怕是不好坐。”

“是啊，一个个都想一统六界，也不看看那些魔界，都毁成了什么样子。”

“如温。”

“天帝有何指教？”

“天魔两族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便势同水火，都自诩为天道正统，视彼此为实则无甚区别。”孟如温微微有些讶异，只听天帝继续道：“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天地间孕育出大量灵物，其性有善恶，俱为一体；其中一些灵物受玉帝点化，摒除杂念，潜心修道，最终历尽天劫，受封天族；另一部分拒不受点化，认为灵物习性乃是天成，不可强求，遂徙远方，便是魔族先祖。后来上古神庭陨灭，天地大乱，便是第一次神魔大战。”

孟如温静静聆听。

天帝和蔼地看着他，道：“那一战中，曾有一大魔，不忍看六界生灵涂炭，私下与一天神商谈，意欲联手镇压战乱。不料到了最后，天神为了剿灭魔族，背弃盟约，斩杀数万魔族，而那大魔，不肯再造杀孽，散尽修为，以己之魂召回数万生魂，数万天魔两族的将士由此得以重生。上天被其行为所感，送还魂魄，以其魔身享天神之尊；而那天神，因深陷心魔而走火入魔，经脉俱断，魂魄困于其居所而永世不得超生。”

孟如温仿佛明白了。

天帝看了看他道：“纵观古今，仙者堕入魔族，或是魔族飞升天界，从来都是有的。或仙或魔，皆在一念之间，不论你是天界上仙，还是魔界魔尊，其实无甚差别。”

孟如温顿悟，“多谢天帝提点。”

天帝满意地点点头。

孟如温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问道：“那霜月……”

天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道：“当初勾结魔族之人已被查出，不是你，她又何须兑现诺言？”

孟如温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只是……”

天帝问道：“还有何事？”

孟如温道：“我总觉得，抚筽仙人没有那么大本事，欺上瞒下如此之久。”

天帝淡淡道：“因果轮回，皆有定数，种下什么因便得什么果，魔尊何必在意。”

孟如温直觉天帝知道些什么，抚筽仙人一介小仙，显然没有那个本事，天帝不可能没有察觉；但听天帝此意，分明是不愿追究。

孟如温想着天帝素来公私分明，此番不愿再究，许是涉及到天界德高望重者，明面上不好处置，也是因着相信天帝不会包庇主使者，便也不再言语。

“如今你已入了魔界，如玉上仙，你可想好如何安置？”

提及孟如玉，孟如温不由得叹了口气，“劳天帝挂心，这丫头我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她最近躲我躲得紧，等过一阵儿，我再去找她。”

“也好。”

“那在下便告辞了。”

天帝微微点头，“魔尊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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