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怎么在这啊？”

树下的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见一位身着青白色衣裳的仙子出现在他面前，一头泼墨般的黑发上用一根青玉簪别着，纤细的腰肢上束着一条石青色清莲纹样的腰带，腰旁坠着的青古铃铛随着她的步子叮当作响，发出一串清脆的铃声。那张圆圆的小脸上一双晶莹剔透的眼里充满了灵气，此刻却是写满了焦急。

“怎么了？”树下的人淡淡地问道。他穿着一身黑丝金线缝制的喜服，头上一顶黑玉冠，懒懒地靠在树下，精致的五官满是疲倦，一只手却是紧紧地握着那坛梨花清。

清濯蹲下身子，伸手夺过他手里的酒，“婚宴你一直未曾出现，撂下魔后一人在婚宴上应酬，那些宾客可是议论纷纷，你还不赶紧回去？”

孟如温毫不在意道：“那与我有何干？”清濯刚想说什么，就被孟如温一把拉下，跌坐在他身边，“陪我待会儿。”

清濯叹了口气，伸手摘了片树叶，指尖轻弹，那树叶便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清濯静静地陪他坐在树下，看着他一口又一口地往嘴里不停地灌酒。

“不想娶她你为何还要娶她？”清濯终是忍不住问道。

“她不愿嫁我。”

清濯默然，“你会后悔的。”

孟如温坐起身，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早已后悔。”

清濯无言。

过了片刻，便看见一位身着黑衣华服的女子急急奔来，“兄长！你可急死我了！”

“慌什么，”孟如温淡淡瞥了她一眼，“长戚府还是灵泽境杀上门来了？”

“没有，是大嫂！”孟如玉急道。

“哦。”孟如温淡淡应了一声。

“兄长！”

清濯一把拉住急得跳脚的孟如玉，对她摇了摇头，低声道：“你也劝不了他，去告诉你大嫂，就说他乏了先回去休息了。让你兄长一个人待会儿吧。”

孟如玉还想说什么，可见兄长一脸疲倦，终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大殿婚宴上的喜乐和宾客们嘈杂热闹的交谈声隐隐约约地传进孟如温耳里。忽地一滴泪珠顺着他苍白的面颊缓缓落入土里，化为尘埃。

孟如玉回头看了看树下那抹孤寂的身影，不放心地道：“清濯，兄长不会有事吧？”

清濯道：“不会，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他会想明白的。”

“如此便好。”

“唉，”清濯叹了口气，“说到底，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孟如玉沉默片刻，突然问道：“清濯，你今天就回去吗？”

“啊？”清濯愣了一下，随即道：“是啊。”

孟如玉嘟起小嘴，“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去啊？宴会还有好几天呢！咱们这么久没见，好不容易见到一次，你也不多留几天陪陪我。”

清濯重重地叹了口气，“谁叫你兄长就给我一人递了喜帖呢！”

孟如玉愣了一下，似是没明白。清濯解释道：“魔尊大婚之宴，宴请六界——妖界、冥界、灵界几位君主都来了，就连人界的几位帝王在梦中都被请了来参加宴会，更别说其他人了。独独天界只请了我一个小仙子，我若不赶紧回去，指不定那些仙家会怎么说呢！那些家伙整日清闲，无所事事，个个都巴不得天界出点什么事儿好凑凑热闹丰富下他们无聊透顶的生活呢！要是被他们逮到这个机会，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

孟如玉扁了扁嘴，不高兴地道：“可是你好不容易来一趟........”

清濯亦是有些不舍，“下次我一定多待几天。”

孟如玉耷拉着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老大不情愿地道：“我送你到忘川吧。”

当二人飞越沉宫时，清濯向下一看，整座沉宫灯火通明，歌舞笙箫，丝竹管弦之声伴着宾客们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孟如玉突然道：“清濯，我刚刚看到兄长落了一滴泪。”

清濯有些讶异，她认识孟如温这么长时间，可从来没见过他落过一滴泪。

清濯暗自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说，兄长可有悔过？”

清濯想了想，“该是悔过吧。”

孟如玉叹了口气，“霜月该是我嫂子的。”

清濯无言，见孟如玉忧愁不已，只得安慰道：“这都是他们自己的抉择。”

不知是不是为庆贺魔尊大婚，此刻魔界的天空，不似平日那般红的像血，令人心悸，倒是犹如彩霞般美丽柔和，拂去心中烦心琐事。

孟如玉望了望天，叹道，“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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