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亮出剪刀

在抓捕革命党的同时，徐伯钧已派兵入赣增防，只说是坚守疆界，固护息争。他派人从招商局强行征用了十几艘“江新”轮、“江永”轮，只给少数费用。资本家对徐伯钧变相解散民团很有意见，徐又准备向江西征兵，使得自己不能安安心心地做生意。强行征调轮船严重损害了财团的利益，他们开始暗中联络黄恺申。

偏厅内，徐远不知在徐伯钧耳边说了什么，徐伯钧雷霆大怒。

徐伯钧：上海租界里的革命党跑了，是谁走漏了消息？

徐远摇摇头。徐伯钧摆摆手，切齿道：

徐伯钧：让俺抓住这个奸细，俺让他生不如死！

徐远待他气顺了些，

徐远：联帅，玉帅给你发了一份电报！

徐伯钧接过电报。

王子玉：吾弟霆远总镇长江，今赤贼既已得志于湘鄂，势必窥赣边而通声气。应凛唇亡齿寒之戒，念辅车相依之切，虞虢前车，可资殷戒。

徐伯钧看了电报，心中却想：

徐伯钧：王兰瑾守不住城，往武胜关跑了，现在只剩江城一座危城，那江城还是俺给他的。现在懂得低声下气求人，之前对俺颐指气使的，俨然以上峰自居，实在让人火大，俺送他十万大洋做军费，还不满足，实实可恼。这回俺要量出剪刀，从黄恺申手里夺回两湖，兰瑾兄你瞧好吧。

没过几日，徐伯钧被赵执政（赵祺祥）任命为恪威上将军，他心中得意至极。然而不久，革命军攻克了武昌城，王子玉的美梦完全破碎，而徐伯钧却做着七省联军总司令的大梦。他派出了悍将谢宏儒，让他带领一个师往江西修水、铜鼓来，让其切断粤汉铁路，让黄恺申向他议和。他自信满满，神情狂妄，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他为谢宏儒斟满三杯酒，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颤声道：

谢宏儒：联帅我走了！

说着泪如雨下，头也不回地走了。徐伯钧被他搞懵了，他心中又涌起不祥的预兆。

徐伯钧将五省联军分为五个方面军，第一方面军总司令为郑如玉，分别驻樟树、新淦、永丰。第二方面军的总司令是邓秀彦，自南浔路南段集中，谢宏儒打前锋，向湘赣边界萍乡方向前进。第三方面军总司令是徐伯钧的金兰兄弟刘香林，在南浔路中段，领数万人集中于德安、涂家埠、武宁一带。第四方面军司令是张荫仁，也是徐伯钧的金兰兄弟，不过这位小弟曾将徐伯钧赶出福建，徐伯钧做了联军总司令将他拉拢过来，表示自己不计前嫌，反而感激他咧，若自己不去浙江，哪有横跨五省的成就，自此张荫仁对他俯首帖耳。徐伯钧此次令他在闽粤边境牵制广州政府。第五方面军以任魏元为总司令，在武穴、富池口、九江之地集合。

之后徐伯钧同革命军完全撕破脸，连发好几封电报声讨黄恺申的侵略行为，令其二十四小时内全数退往广东，否则就对黄恺申不客气。黄恺申不堪示弱，亦通电声讨徐伯钧各项罪状，指责徐伯钧以保境安民为名，却行侵略扰民之实。徐伯钧和黄恺申翻脸了，但他又怕左祖昌南下，两面受敌，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他假意同黄恺申讲和，另一面派杨武德去济南见左祖昌，希望左祖昌不要趁势南下。

黄恺申接到电报，心里嘀咕：

黄恺申：此獠思想如何软化了，难道是奉军南下？徐贼思想顽固，行动取巧，败亡只待时日。此和断不能讲！

求和无望，徐伯钧只希望左祖昌不要趁火打劫。

济南城中，左祖昌同意了徐伯钧的请求，毕竟他们二人都是军阀，懂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何况他最讲义气，徐伯钧还是他义结金兰的大哥。四年前裴勋派他进攻江南，他进驻上海后，是徐伯钧花钱让他在青楼、歌厅流连忘返、醉卧梦乡。他卧于花丛之时，徐伯钧来到妓院拜访他。左感激徐的款待：

左祖昌：俺得感谢老乡你哩，上海的妮子、酒、歌厅，全是老乡你为俺破费的。

说着，拱起双手。徐扶住他的胳膊，谦和地说道：

徐伯钧：上海、杭州相距不远，俺也算半个主人。将军远道赶来，俺得尽些地主之谊。

左祖昌开玩笑道：

左祖昌：么？大哥，小弟是来打你的。

徐伯钧面露微笑：

徐伯钧：这才叫不打不相交呢。俺招待你，是老乡情；打起仗，咱是各为其主，两码事。

左祖昌：大哥是条好汉！

徐伯钧端起酒杯，笑着说道：

徐伯钧：来，干一杯！

一声杯响，二人喝干了酒。左抹了抹下巴，耍了一个鬼脸，从衣袋中摸出一张纸，诡谧地说：

左祖昌：好我的参谋长王汉林在宜兴着急哩，说军队严阵以待，攻打浙江，究竟等待几时？所以，发来这个急电。徐督军，你瞧瞧。

说着，左祖昌把参谋长的电报交给徐伯钧。徐伯钧接过电报，扫了一眼，他心中吃惊，面色仍然如前，笑着将电报还给左祖昌。

徐伯钧：那就请将军告诉你的参谋长一声，你现在正在干么呢。

左把电报接过来，往怀里一塞，大大咧咧地摇着头。

左祖昌：么，告诉他？俺才不呢。让他们闷闷吧！

之后二人居然结了金兰谱，左祖昌认徐伯钧当大哥，还表示不会动大哥的地盘，他自己回裴勋那儿了。徐伯钧自是喜出望外，他的怀柔策略十分成功，他与狗肉将军左祖昌推杯换盏，在妓院听曲看舞，倚红偎绿，一场烽火就消散在了妓院的温柔之中。徐伯钧他有洁癖，他看不上妓院里的脏女人，何况家里就有一个色艺双绝的小姨娘，她的吴侬软语让他整个人酥化了，又怎么看得上这些婊子，不过能用流氓手段拿下这位目不识丁的流氓将军，他也强忍恶心，笑脸相陪。

左祖昌回北京同裴勋复命，裴勋知道他不出力是因为自己亏待了他，没给他一块地盘。他为拉拢左祖昌就将山东给了他，左祖昌心里还感谢徐伯钧呢。他知道徐伯钧要对付革命军，他同杨武德讲道：

左祖昌：俺老左重义气，决不乘人之危，抢徐大哥的地盘！

杨武德从济南返回南京，报告在鲁接洽情形，徐伯钧放心了，他要赴赣督师。

徐伯钧要去江西，徐燕紧张的心一下子放松了，她想着：

徐燕：这回大帅不会想着谁走漏消息了吧，可大帅去江西，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把我们母女二人丢在南京，我好害怕！大帅虽然叨叨，可这么多年没有他，我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自保，可能连渣也不剩了。

她心中居然不舍了起来，她偎在徐伯钧怀里，颤巍巍亲着徐伯钧的唇瓣。徐伯钧极为享受徐燕的亲吻，他温柔地亲着徐燕，安慰她：

徐伯钧：打完仗，俺就回来了，你好好养胎，把妮儿照顾好，争取给我生个带把的小厮出来。

徐燕摸了摸肚子，柔弱地靠在徐伯钧怀里，徐伯钧摸了摸她的脸。

徐伯钧：真是个小女人，这般儿女情长。家里不是有光耀么，还有徐城，他们会好好照顾你和小妮哩！咱的小妮儿呢，她干么哩。

徐燕柔声道：

徐燕：伊困觉哉！大帅，吾勿舍额侬！（她睡觉呢，大帅，我舍不得你！）

徐伯钧笑了笑。

徐伯钧：你快睡吧，俺要走啦！

徐燕拉住徐伯钧的手，湿哒哒的眼泪沾在了徐伯钧的蓝色军装上。徐伯钧轻柔地将她抱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嘴唇吻掉了她的泪珠，呢喃着:

徐伯钧：燕儿，快睡吧。

”他戴上军帽离开了卧室。

  他又看了光洁，光洁睡得正香，黑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徐伯钧捏了捏她的脸，悄声道：

徐伯钧：你倒睡得熟。

他望了小妮儿一会，万分不舍离开了家。

  徐远陪着徐伯钧来到下关码头，徐伯钧向左右发表了自己的“三爱”主义，即“爱国”、“爱民”、“爱敌”！他要建立一个新政党，以“三爱”作为党的纲领。他带着义子徐远、军师蒋百里、金兰兄弟杨武德、军事参谋渡边麻友登上了“德瑞”号军舰。汽笛长鸣，军舰逆流而上离开了南京。他的部队分乘从招商局征来的商船，向九江而去。

到达九江，他在九江池口江左沙地修了临时机场，准备让飞机轰炸南浔路附近的革命军。他将联军总部设在“江新”号轮船上，他发布了动员令，以进攻江城为战略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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