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发接近墨色的黑了,永寿宫灯火通明,一整晚都不曾灭。
殿外传来宫女地声音:“禀娘娘,宁嫔娘娘现下在殿外等候。”
贵妃微抬了眼,望向殿外,片刻便收回了视线,又拿起那茶杯,轻轻放下。宫内气氛压抑,上首的沉默叫人摸不着头脑,身侧福瑜却知,她是怒了。越强压着心中的火,发作起来便越是厉害,贵妃一向是狠厉的,毫不手软。
今夜有点当年华妃深夜传召她去弹琴的意味,只是,现在上首之人是她。不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摆弄手指上戴的护甲,用它在小桌上划了道深深的痕。
漫不经心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传宁嫔进来,去请慎刑司的过来。”
殿外宫女听了这番言语,心中胆颤不已,软软的起身,唤人去慎刑司寻人。宁嫔身上素白的衣服,此刻衬她的脸更加惨淡,无半点血色。
虽知贵妃会发作,不想这样早。也是,拔掉的不止她安插进景阳宫的人,近日没漏什么风声,蒙古残余在京城的势力便将钮祜禄氏重创。缘由是与什么人的合作,他却不管不顾,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
宁嫔稳了心神,走进殿内直接跪下,背却不曾弯折。她耐人寻味地笑意,直勾勾地看几步外跪着的人,似在思索。
终开了口:“你知晓多少?”反问的语气,但笃定了她知道蒙古的行动和一切。
她直视上首那人,无论多狼狈,也不愿失了身份。“嫔妾若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娘娘可信?钮祜禄氏在大清的影响根深蒂固,满洲八大氏亦同气连枝。嫔妾再不智,也不会朝您枪口上撞。”
这可未必,万一,蒙古那边放弃了你,以你为饵,诱本宫出手呢?贵妃不欲说话,眼见慎刑司的人就要来了。
她终俯首,言道:“嫔妾自会回宫跪上一夜,娘娘若与嫔妾计较,不太妥当。”起身,她失了蒙古格格的身份,亦是无法的事。部族之人,拿我当什么,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
伸手扶着福瑜的手,缓缓走至她面前。“若如此,本宫找慎刑司的人作甚。”不紧不慢,她俯视宁嫔,仿佛在看一个侍婢。“你猜的不错,皇上正礼敬蒙古,本宫不欲动你,可……”
未等她说完,她从衣袖中拿出自己的五成人脉,包括京城和边疆几处的,甚至还有蒙古,双手奉上。这样多,足够弥补贵妃的损失,光这样怎可能白白送她。
只一眼,她便知那分量,不到万不得已,宁嫔决不会拿出来。虚扶她起来,轻笑道:“妹妹这般有诚意,不收反倒可惜。日后有事,到永寿宫便是,本宫恭候。”
面对她这样,有些想笑。也罢,宫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搭上她的手,便算入了这局。即使如此,贵妃仍命慎刑司将景阳宫的人几乎全数处置了。
彼此都明白,不过解话语之意而已。
几日后,荣辛的孕吐症状倒十分明显,那张小脸惨白,让语情都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弘历闻此也不吝啬,大笔一挥,将库房中许多物件尽数送进了锦春阁。
不曾踏足几次霓裳院,语情也作浑然不觉状,院内用度照样没人敢苛待。便是有孕,引了几分也不能如何,心里记着才是最要紧的。
她轻抚自己的小肚,不知何时这里会有一个孩子。朝堂之争进来愈发严重,家族亦尽数被卷进,使她无暇理会后院中的小事。
一缕秋风拂在她脸上,有些清凉。自古逢秋悲寂寥,几乎所有的花都会在秋季凋谢,可春日终会来。如明年春时的春闱般,都是迟早的事。
取了加密的信件,她抬笔回复,字字诛心,让人无由的信服。
儿时起,阿玛额娘便觉她是家中的解语花,只因她事事体察他们的心意。而今,牵扯了这许多,哪儿能一直解语呢。
荣辛黄昏时让厨房烧了几道菜,这怕是最后的时日了,新人入府,顾不上她的。
轻抚自己隆起的肚子,她只觉心中柔和,这是她的孩子。第一个子嗣,总会惹人眼红,她已做好一切准备,务必保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女。
他能带来所有,让她觉得自己冰冷冷的待在这儿,不只一个人。
每人都需懂一点解语,便能知晓他人的意图。夕阳染红了天际,如鲜血撒在宫墙上,都是一样的。
官群,欢迎进群尬聊。
宫谋之众生相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