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难民来了

林平生和彭弯坐在马车上，许湛之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和外头的侍卫们一起骑着马。寨子里留了一半的人，其余人都跟着许湛之一起前往广陵郡都督府了。

“林……咳……夫人，”彭弯说到这个称呼的时候，都有些憋不住笑，“我这还是沾了你的光，还没过年就多了那么多新衣服！”

“别笑了！”林平生咬着牙齿憋出了这三个字，看着一旁还在憋笑的彭弯，干脆转过头去，撩开帘子看看外头的景色。

谁知，映入眼帘的就是许湛之的马和他即使穿着冬装也如约素般的腰。

林平生刚想拉上帘子，就看见许湛之俯下了身子。外头大概真的很冷，这人的双颊甚至鼻头都被冻红了。话语间的雾气，随着马行进时的风，消散在了空中。

“随悠，想看雪吗？现在落得不大，待会儿积起来了我叫你。”

雪？

林平生后知后觉的看向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落在他的手上有些冰凉，没过一会儿就化成了水。

林平生点点头，又缩回了马车里。他感到自己的脸有些烫。刚才，他在叫自己随悠吧。好久都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大概有十年了吧。

这一路上都没有停下来，直至到了驿站。这个驿站很大，是前往广陵郡都督府的最后一个驿站，孔小五比他们早到几个时辰，已经订好了房间。

机智如他，给林平生和许湛之订到了一起。

“这……我现在就去让人多订一间房！”林平生还没有说什么，许湛之率先跳了出来，他的脸还是那样红，明明房间里已经不冷了。

林平生拉住了他，虽然自己有暴露的危险，但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应该能探听到他们不少情报。

林平生发现没有纸笔，就在许湛之的手掌心上写字：就这样吧。

“啊，好，也对，没错。”

许湛之暗道：确实不应该再去询问，这个驿站本就繁忙，他们的房间还是提早几个时辰定到的，现在去肯定没有了。那时候随悠只能去和小弯住，这万万不可啊！还是和自己住比较妥当。

临睡前，许湛之又抱来了一床被子，端端正正的放在那，没有一点逾矩的意思。

丑时三刻，林平生感到身旁的人突然下了床。门被打开了，一阵冷风涌了进来。林平生感觉人走了出去，门外有着轻微的响声，但他听不清。

“大人，金驰卫紧急通信，广陵郡都督府城外饿殍遍野，难民已成态势，现都督府的录事参军下令紧闭城门，今晚大雪过后，怕是要出事端。”

“取广陵郡都督府的地图来，”许湛之刚想回房间，随后又停下了脚步，“去姜皓那边。”

“大人，都到了。”

孙喜拉着半梦半醒的孔小五来了，这人由于快马加鞭，一路上消耗的体力最大，早就已经入睡了。

“广陵郡都督府，南北七十里，东西四十余里，分为北城和南城，官府的各大建筑基本都集中于北城，南城多为里坊区与市区，一共设置了六道大门。根据金驰卫传来的消息，所有的城门都已关闭。”许湛之点着地图，对三人说到。

“那我们明日怎么办？城都进不去，还怎么清理广陵郡的乱象。”孔小五总算有些清醒了，扒拉着头上的碎发，满脸都是他皱起的皱纹。

屋子里一时间很安静，其实大家都清楚最简洁的解决办法，就是让金驰卫直接取代了现今的录事参军，打开城门。

可是这样一来，城外的难民就会直接涌入城中，城里还没有规划出容纳难民的场所，只会导致局势进一步混乱。更何况，录事参军已经不是小职位了，许湛之的巡察使一职，虽有生杀大权，但也不可这样罔顾人命。

“伏兵门。”孙喜突然出声，“广陵郡都督府的原址是一座古代城池，若是工匠们在施工时期，完全遵循原址，那就一定不会动原本专供军队使用的暗道。”

“孙喜，你明日和孔小五一起去探寻暗道是否还存在。若真的还供军队使用，就让金驰卫立即去查清这条暗道的负责人是谁。”许湛之当机立断下令。

“我们俩都走了，那你的安危怎么办！”说到许湛之的安全问题，孔小五立即清醒了过来。离京之前他可是被专门叫到了御书房，耳提面命的听了一个多时辰的教导。

“我就这里，哪里也不去，你俩快去快回，就这样。”许湛之没有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说完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姜皓的房间真冷，还是自己的屋子暖和！

林平生直到许湛之回来也没有睡，他刚才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广陵郡，难民，出事这些字眼，心里一下子冒出了诸多心事，又看着许湛之久久未归，根本一点睡意也没有。

现在这人回来了，还带着一股子寒气，林平生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

“睡吧。”

林平生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背，力道轻柔，又像是带着一丝安慰。

这人，真烦！

这是林平生睡前的最后一点念头。

第二日，林平生发现许湛之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想法，反而交钱续了房费。这里离广陵郡都督府不过半日距离，为何还要再住一晚？

林平生猛地想起昨晚听到的那些字眼，打开窗户朝着都督府的方向眺望。突然他发现了一群人影，个个步履蹒跚的朝着这间驿站冲了过来。

难民！

林平生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昨晚听到的，难民不进都督府内避难，来这个驿站干什么？不行得通知许湛之。

林平生下了决定后，就打算出去寻找许湛之，他刚走出房门，就听见楼下大堂一阵轰打响闹的声音。

“把你们这里的吃的都交出来！还有房间，最好的，都给我让出来！”

林平生赶忙走到楼梯口一看，一群身着破烂棉衣的男人，手里都拿着斧子或柴刀，对着大堂里的行人一通乱砍，不少人的手脚被直接砍断。

林平生下意识地寻找起许湛之的身影，终于在一旁的雅座里，发现了那个脸色奇差的许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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