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无家可归

像游魂似的沈欣言不知走到了哪个湖边，就地坐下，看着桥对面的行人车马。

突然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了。

民国这么大的地界，可好像哪里都容不下沈欣言了。

她将腿向下伸了伸，鞋尖就已经浸上了水，她倒也不在乎，反正是老北京布鞋，脏了坏了再买就是了，可这身大褂不一样，这是德云班子的大褂。

这才想起来，这身大褂还没有脱下来，于是连忙站起身，要去张云雷家里拿自己的衣服，可她又在下一秒想起来，除了那件破烂的小红旗袍外，就只有德云班子的大褂了。

她叹出一口浊气——无家可归的感觉怎么如此熟悉呢。

摸了摸身上只剩几块大洋，应该够她买一件衣服和今晚的饭钱了……那她今晚又该住在哪里啊……

但无论如何，这件大褂是一定要还回去的。

走上街头寻寻觅觅找到一家布料店铺，敲敲门走了进去。

“老板，请问您缺干活的伙计吗？”沈欣言抬着小脑袋看着人家店老板。

“缺啊，怎么，你个小丫头片子想来这干活？”老板不屑的笑了一声。

沈欣言是最看不起这种人的了。

“是啊，您猜的真准。”毕竟有求于人，还是只能笑脸相迎。

“那好，你会看布摸布裁布吗？或者说，更简单的针线活？”老板翘着二郎腿坐在板凳上，手上还拿着刚泡好的大红袍。

沈欣言一下子有点窘迫了：“我……我不会……”

“哐啷！”

老板的茶杯一下子被他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一小片破碎的陶瓷正好划过她的下颚，她被吓得猛哆嗦了一下。

“什么都不会来我们这布料店干什么，没事闲的吗！？看在你是个孩子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浪费我的时间了，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

她咽了下口水，紧攥着大褂袖子，深呼吸好几口气，说：“……老板，虽然，虽然我不会针线活，也无家可归了，但是我可以打杂，给您端茶倒水，我……我还可以唱曲儿揽客。”

这是沈欣言的杀手锏，果不其然，听到唱曲儿揽客时，老板眼睛里突然有了光。

“求您了，您就让我留下吧，我人小好养活，真的……我，我先帮您打扫卫生……”说着，沈欣言蹲在地上伸手将破碎的陶瓷片一个个的捡起来放在手里。

可小女孩儿的手嫩，更何况沈欣言现在还有点着急，这匆匆忙忙捡起陶瓷片没用多久，她就划了一手或深或浅的口子，却还是紧紧把那几块陶瓷片紧紧攥在手里，她现在手小，只要一松，陶瓷片必定会二次摔在地上。

老板虽说脾气不好，可一个小姑娘这样的请求，还帮他捡起陶瓷片攥着怕再次摔在地上的模样，让他多少有点心疼。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欣言，姓沈的沈，欣喜的欣，诺言的言。”

“沈欣言？”

“恩恩。”沈欣言连连点头。

“来，把碎片放到桌子上吧。”老板点了点木桌，沈欣言乖乖的把碎片放到桌子上，他看到白色陶瓷片的边缘有的已经染上了红色的液体。

老板伸手要去拿沈欣言的手瞧瞧，沈欣言却一缩再缩，不愿亮出手来。

“沈欣言，我叫秦春胜。”

“秦老板……”

“我决定收下你了。”

“真的吗！？”沈欣言的眼里满是泪花。

老板点点头：“我以后叫你言言可以吗？”

“可以，老板您想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啊对，我先帮您把碎片扔了……”说着沈欣言伸着手就要去拿起碎片，秦春胜大手一伸直接抓住了沈欣言的手腕。

两只手都被“擒住”的沈欣言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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