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予的酒

夜晚的竹林往往是微风浮动，月影斑驳，地上堆积的竹叶沙沙作响，充满着暗夜的诡异与神秘。

“咕、咕咕。”门外的声音极似布谷鸟，吵得莫清欢有些头疼，她爬起床随意理了一下衣服，就出了门。她要去找那个老头，问他要把弓和箭，把这扰人清梦的鸟儿给射下来喂狗吃。

当路过隔壁的偏房时，她怔了几秒。不知谁没有扣紧门扉，夜风跌入偏房的门缝，吹得有些破旧的门扉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极了窘迫之人口中的破碎音。

这让她想起几天前的许儒良，因为想讨她欢心，就从山上摘来一束野花。怎知书予那老头最近新交合了一批蜜蜂，及爱采野花。于是，在莫清欢还在犹豫直接转身走，还是高冷地接下花再一把丢掉时，黑压压的蜜蜂飞来了。

意识到手中花儿是招蜂的原因，许儒良快速地甩了手中的花，莫了，还腼腆地对着莫清欢笑了一下。清歌捂住嘴巴，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蜜蜂飞向许儒良的后边，而莫清欢神色淡然。

“孽徒，竟然谋杀师傅……。”蜜蜂嗡嗡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破碎的急迫声，许儒良这才反应过来往后看，谁知一群蜜蜂围着捧花的书予飞来飞去，全然把他当做了花粉。

“哈哈哈，师傅，您这跑步的姿势也太好看了。”许儒良看着被蜜蜂逼得进退两难的书予，揶揄道。

“孽……徒，还不快……救我。”书予被蜜蜂缠得厉害，全身上下已经被盯了好几个包。此刻，他仍然还捧着花儿，就像不知道祸源是哪儿一样，四处飞跑着躲避急于切近的蜜蜂。

莫清欢拉着清歌往一旁的树下躲去，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书予新交合的蜜蜂毒性极强，一口下去能让人全身浮肿，幸好他们都曾吃过解药。

许儒良看着被蜜蜂逼得无可奈何的书予，笑得甚是解气“师傅，只要你把手中的花丢掉就行！了。”

书予快速奔向许儒良所站之地，眼睛微眯，笑着说“是这样么?”野花在瞬间变成了花粉和尘屑飘落在许儒良的身上，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蜜蜂已是逼近……

貌似她这个师叔一直都很倒霉，每次只要遇到自己，就会莫名奇妙地逆水。

微凉的雨丝不知何时沾湿裸露的肌肤，冰凉而令人清醒，莫清欢才恍然发现自己好像笑了。原来，世上还真有那么轻松而愉快的时光。虽然是逗趣他人，但依旧很有趣。

不知何时，林间的鸟叫声停了，有沙沙的风声吹过竹林，竹稍披上的银色薄纱淡了几分，幽暗的竹林之中闪过几道人影，惊飞了正在栖息的鸟儿。

“师祖，睡了么?”莫清欢轻巧地来到书予的房门前，嗅着门扉缝里传出的淡淡酒香，眸中光华流转。

一盏昏黄烛火盈亮的房内，书予正在闭着眼睛扶着酒瓶砸吧着嘴，这酒真够味。听到莫清欢轻灵的声音，他莫名地想起多年前那个盛夏，女孩打着素色雨伞，欢快地在青玉石阶上踏步，碎玉般的星空眸就那样映入了他的眼底“师傅，我要先走了。”

“师祖，在么?”莫清欢考量地看着门扉透出的光线，有些纳闷，不会是醉酒了吧！

书予苍凉地睁开眼，自嘲地笑了笑，没人知道他对当年的少女动了情，亦不会有人知道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却无能为力。

世间事，从来都不是人能掌控的，也包括现在这个像极了她的女孩。书予起身拂去身上的酒香，脚印深浅不一地走向门边“清欢别急，师祖这就来。”

“哦！”像极了乖巧的女孩，莫清欢轻轻地吐出一个字，继而倚在门边，杏眸中藏着无限狡邪。

书予打开门扉的扣子，往里一拉，就看到莫清欢乖巧地站在门口，神情顿时有些莫名的慌张“清欢，这么晚来师祖这干嘛?”书予说话时，胡子银白的胡须一翘一翘地，看得莫清欢手痒痒。

“师祖喝酒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莫清欢走到桌边随意提起桌上酒壶，笑得很是畅快。

书予有些宝贝地看着莫清欢手中的酒壶，嬉笑道“乖，清欢有啥想要的就与师祖说，我保证给你，但是先把酒壶放下，这个酒壶是难得的白玉做的，价值千金……。”

莫清欢神色淡然，轻飘飘地看着书予“师祖，若是我手滑，怎么办？”

“小心点就行。”

书予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酒壶落在了地上，碎成了片，酒香瞬间盈满房间。

书予痛惜地看着碎成片的白玉酒壶，心中在滴血，这可是他唯一值钱的家当，还想着换酒喝呢？这丫头，简直了。

莫清欢神色紧张地看着书予，可怜兮兮道“师祖，我，我不小心的。”

“罢了，早点回去睡吧！”书予甩甩手，头也不回地朝床边走去，直接躺在了床上“弓箭在偏房，若是射杀鸟儿不如白天行动，晚上过于黑暗，不易追捕。”

莫清欢藏住嘴角的笑，欢快地朝书予行礼退下“多谢师祖成全。”

听到关门声后，书予才悄悄睁开眼睛，掏出怀中一个精致的瓶子，打开深深嗅一口，颇为满足道“还好老夫有准备。”

这个精致的瓶子，俨然与之前莫清欢送给煮酒的那个瓶子一样。

待到莫清欢回到偏房时，鸟叫声已经没有了，偏房的门扉依旧开着，四周一片静谧，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

透过窗户纸看隔壁的房内，清歌躺在床上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咕哝着继续睡去。似乎，毫无意识有人在外面偷看。

以至于有那么一刻，莫清欢觉得自己也被别人监视着。她转过头看向月光笼罩下的竹林，静得连风的声音都变成了妖魔吼叫。

轻笑着摇了摇头，许是自己最近太警惕，出现了幻觉。

然而，她并不知在她推开房门那一刻，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清歌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像极了暗夜中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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