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凉似水,被层层飘渺的黑云覆盖,一阵阵凉飕飕的阴风掠过身旁,柳树于黑夜里摇曳生姿,透出瘆人的寒冷气息。
河中眩晕着的烛光,纵横着的画舫,空谷传响着悠扬高昂的笛韵,夹杂着吱吱的琴声。
从河面徐徐吹来的微风,都给人以凉爽、惬意的感受,别有一番清爽舒畅的滋味
只是比起炎夏带来的灼热暑气,这滋味未免有些毛骨悚然。
只见河中央,一男子一拢白衣,绣着玄色的花纹,蹁跹的云袖错落一处,席地而坐,低垂着眼睑,施以根根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行云流水般拔弄以小叶紫檀独具匠心制作的古筝琴弦。
那一个个音阶,忽高忽低,忽远忽近,似黑夜里的精灵,翩翩起舞,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长如羽翼的睫毛下,掩去一处暗影,眼角处那颗黑痣小巧地点下妖治风情。
衣与发洋洋洒洒,飘飘逸逸,无拘无束,微微拂动,倒真如谪仙般纤尘不染,神明降世。
他的容色清冷孤傲,清眸如墨玉湖水般深不见底,诡谲多变。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铮”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划过天际,震慑了沐亭,也唤回了她游离的神思。
她一边用余光瞟向男子又用指头戳戳小幽灵那吹弹可破的脸颊,悠悠发问,“小幽灵,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槐树镇,有……有很多鬼怪出没,主人好好把握这次机会。额……那什么……爷爷喊我回去吃饭了,小的就不做久留了……先走一步!!”
“等……!”“等”字还未出口,她就发现自己换上了一身纸黄的道袍,上面画满了符号,头上只以一支木钗缠绕发髻,倒是别一番道人风骨。
据她所知,道袍应是肥大宽松的,以寓包藏乾坤,隔断尘凡之意,又取直领,以示潇散。
那再不济,也有金丝银线绣制的各种道教的吉祥图案,如郁罗萧台、明星辰、八卦、宝塔、龙凤、仙鹤、麒麟等。
为毛她身上的档次与她往日见到的,稍有差入呢?或者说是天壤之别。
别的也就不说了,这改制的道袍超短版又是几个意思啊?
她掷了掷手中不轻不重的桃木剑和八卦盘,还有这叮当作响的红线铃铛,更加匪夷所思了。
无以为报,只能缓缓地竖起一根手指,以表称赞恭敬之意。
远处的酒肆饭馆,秦水淮楼,灯火通明眨眼间熄灭,也在一瞬间没入了黑夜,再不见繁华盛景,只余一地的寂静落寞。
方才还竞发的喧嚣,抑扬顿挫,纷沓而至的乐器嘈杂音,此刻,极为默契地销声匿迹。
夜,更静了。
“窸窸窣窣”的树叶摩擦发声,树欲止而风不休,不对,根本就没有风。
有什么白青白青的一片从石头杂草处钻出来,断桥下,槐树旁,大小不一,参差不齐,一个接一个。
远处的小巷深幽幽,阴森森。待沐亭费力地揉开眼,一眼望去,险些爆出“我命休矣”
那场面堪称植物大战僵尸,一大波阿飘正向她走来,从喉咙发出嘶吼的声音。
有的掏着肠子,捧着跳动的心脏,有穿肠破肚的,头破血流的,全都亦步亦趋地朝她走来,滚落一地的首级,咧着嘴。
喷着血水和杂糅着撕碎的骨肉冲她阴恻恻一笑,那引人作呕的腥锈血味,袭面而来,地板上晕开一圈又一圈粘稠的水渍。
其间为首的是一身红衣的女鬼,她的脚尖不点地,颜色暗沉的绣花鞋鞋面上仅有的斑斑点点的朱红悉数褪尽,锦绣的纹路也断断续续裂开,露出了一双没有脚踝的腿。
正鲜血淋漓地悬在半空中,怀里还偎着一个鬼婴,女鬼肤色灰白,干枯消瘦的手指尖寇丹,张扬似血。
正用暗沉沉的眼眶无神地瞪向她,嘴角轻扯,直接裂开延伸到脑后,一口白森森的利牙,青面獠牙,张牙舞爪。
怀里鬼婴背对着她,一张破落陈旧的红布包住它,只露出乌青深紫的胳膊与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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