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蓬莱3

鹤林看着白泽威严的样子，一步都不敢动，洛棋又不知道为什么不说话，只好和白泽就这么僵持着。

白泽看了看鹤林，周围的神力猛然地向鹤林攻去，鹤林来不及反应被击晕在地，洛棋才回过神，在地上打了个滚，精致的毛发上裹了一层灰：“你！”

“别激动小家伙，我不会伤害她的，我只想跟你做个游戏，赢了，我把沉凝珠给你，她要是醒着，也不方便我们说话，对吧？你也不太喜欢我窥探你的内心。”白泽神情平淡，似乎在笑。

“什么游戏？”洛棋看白泽好像没有要攻击的意思，渐渐放下警惕。

白泽半响才缓缓道：“在你心里，鹤林是什么？”似乎是觉得还不够又补了一句：“不要骗我哦，我什么都知道，骗我的话，可就拿不到沉凝珠了。”白泽声音懒洋洋的，还带着一丝愉悦，它很想知道洛棋的答案。

洛棋大概还没想到白泽会这么问，屏住呼吸轻轻道：“很重要的人。”

“重要的是她这个人，还是白林的话呢？”白泽漫不经心地拉长着声音。

“……”连这个他都知道，洛棋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回忆起了从前。

自己最先认识的白林，小时候因为不服九尾狐族族长的管教，负气离开，路上遇到了猎人嚷嚷着要扒了自己的皮，去卖钱。那时候自己还是一只小狐狸，身上还有弓箭留下的伤，恰巧被路过的白林救下，白林把自己带回了神族疗伤，养伤的过程中认识了鹤林，它不喜欢鹤林……因为鹤林总是喜欢捉弄它，抢白林给它的吃的，打扰它睡觉，喝多了还会拉着自己说鬼话，明明自己一直对鹤林爱答不理的，可是鹤林完全不在意，还是一直来招惹它。

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也没有多讨厌鹤林。

伤好了之后，白林要送自己回青丘，自己怎么撒泼打滚都没用，白林铁了心要送自己回去，这时候鹤林拦住了白林说，她很想要一个生辰礼物，洛棋就不错。白林拿鹤林没办法，只好亲自去找九尾狐族长说，要留自己在神族修炼，九尾狐族长也同意了。

鹤林从来没问过自己为什么不想回去，只在那天说了句：“我把你说成礼物，你不会生气吧？”……当然生气。从那时候，洛棋就一直住在鹤林的寝殿，鹤林从来不会管自己，就算自己犯了什么错，鹤林也不打不骂，也不管自己的修炼。白林让鹤林好好监督自己，鹤林只是来了一句：“有我在，洛棋修不修炼有什么关系？”

有天白林找到自己，跟自己说：“你要好好照顾鹤林，不能让别人欺负她了。”自己一向很听白林的话，从那天开始，自己就一直在好好的照顾鹤林，鹤林还以为是自己突然对她改观了，其实自己只是完成白林交代的任务而已。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故事。”白泽缓缓睁开眼，刚才是它窥探了洛棋的记忆，“所以你现在有答案了吗？重要的是白林的话，还是鹤林的人？”

洛棋从回忆挣扎出来，现在它明白了，缓慢而清晰地道：“白林的话很重要，我从一开始确实只是为了白林的话而保护鹤林，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和鹤林在神族的、蓬莱的种种一股脑钻进自己的脑子里，坚定道：“我保护她，是因为她是我重要的人，她和白林一样是我的家人。”向之前答应白林会好好照顾鹤林那样坚定。

“所以你对她产生了感情，是在…神族时你第一眼看到她，你告诉我你那时候很讨厌她，其实你不仅不讨厌她，甚至还有点喜欢吧，只是你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你就欺骗自己，说自己讨厌她。”白泽无情的拆穿洛棋的谎言。

“……”白泽说对了。

“其他都是真的，只有这句你讨厌她是假的。”白泽既轻快又愉悦地说。

洛棋咬着牙不死心地说：“我不喜欢她。”

“那我们来说游戏内容吧，你想不想知道在鹤林心里的你？想不想知道鹤林对你的感情？”有情的人总是充满弱点，这句话是白泽的一位朋友对白泽说的，白泽不信。

“好。”

白泽没想到洛棋会直接答应，“你不怀疑鹤林的感情吗？”

“不怀疑，她把我当宠物，当工具都好，我不会离开她的。”洛棋决绝的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你不会因此难过吗？”

洛棋静了很久才开口：“会难过，只要她对我有感情，我就不会离开。”

有情的人不只有弱点，

还有爱的人给自己的勇气。

白泽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上一次遇到把自己的情当做是自己的底气的人，已经死了，为了自己的情。

“说吧，游戏规则。”

“我会杀了你。”白泽哑着嗓子笑了笑，“她若是想救你，就必须拿自己的命做交换。”白泽静静地看着，它在等洛棋的答案，它很想知道洛棋会不会改口。

“我可以拿我的命还给鹤林吗？”

白泽愣住了，它不明白，为什么洛棋会这么笃定鹤林一定会拿命救它。“看我心情。”

“……”洛棋不说话，其实它没有底气确定鹤林一定会救它，只是怕她突然犯傻。

白泽把洛棋关了起来，静静的等鹤林醒过来。

鹤林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洛棋的身影，看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白泽在静静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打晕我？洛棋呢？”鹤林气息不稳地说着，虽然白泽那一下没用什么法力，但是对现在没有法力的自己来说还是太重了。

“你很关心它，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你赢了，我把沉凝珠给你。”白泽用着同样的话。

“洛棋呢？”鹤林不想玩什么游戏。

“你不是想要沉凝珠吗？”

“我问你洛棋呢？”鹤林固执的重复。

“……跟我玩个游戏，我告诉你洛棋在哪。”白泽看鹤林已经有点生气了，放低了声音。

鹤林听了毫不犹豫地道：“怎么玩？”

“我想知道，洛棋在你心里有多重要。”在等鹤林醒来的时候，白泽已经看完了鹤林在神族的全部记忆。

“跟你有什么关系？”鹤林没好气地说。

“我要杀你。”白泽平静地说，“洛棋为了保护你，被我打成重伤，我现在突然不想杀你了。”

鹤林突然想起来自己被打晕之前，白泽对自己说了一句：“你的命和这个狐狸的命只能选一个，你会怎么选？”这个问题鹤林还没有回答。

“我选洛棋，我拿我的命去换洛棋，反正你想杀的人一直是我。”

白泽周围的灵力动了动，重伤的洛棋躺在鹤林面前，这是白泽的幻术，他就是想看看，鹤林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的那样，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洛棋的命。

鹤林跪下抱着洛棋抬头看着白泽：“我该怎么做？”

“在你心里，洛棋是什么？”白泽重新问起，洛棋在一个正好能看着这一切的地方被法术困着，动弹不得，如果鹤林的答案是洛棋对她可有可无，那这个地方就变成了洛棋的受刑地。

鹤林忘掉了很多事情，只记得洛棋陪了自己很久，“朋友？家人？怎么救他？”

白泽变出了一把匕首，“用自己的血喂给它，不过这把匕首上面有法力，会很疼…”白泽还没说完，鹤林已经划开了自己的胳膊，慢慢地把自己的血喂给幻术洛棋。

“……”白泽看着鹤林因为疼紧皱的眉头，轻声说了一句：“你跟她还真是不一样，不过你一直以来也都没变。”

“它什么时候才能醒？”或许是嫌血不够多，鹤林又拿匕首把自己的伤口划得更大了一些，因为缺血，鹤林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晕了，还是强撑着给洛棋喂血。

洛棋看着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开困住自己的法术，以自己微博的法术又怎么跟白泽抗衡。

白泽看着快要撑不住的鹤林，施法收回了匕首，鹤林还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白泽看着晕倒的鹤林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好像鹤林就应该这么做，它偏头看了看疯狂挣扎，不怕被法术反噬的洛棋，半响才收回法术。

“鹤林！鹤林！”洛棋冲到鹤林的身边，给鹤林输送着真气。“你虽是九尾狐，但是你真气不足，不仅救不了她，你也会白白搭上一条命。”白泽缓缓开口。

“用不着你管。”洛棋不管不顾地继续输送着灵力。

白泽叹了口气，似乎是放下了什么道：“她不会死，再这么下去，死的就是你了。”

“你会救她？”洛棋已经完全不相信书中说的白泽是祥瑞之兽。

白泽听了笑了起来：“我本来就没想过要杀她啊。”白泽周围的灵力围住鹤林，灵力散去，鹤林也不见了。“不用担心，我只是送她回房休息。”白泽看着刚要开口的洛棋先说道。

“那她…”洛棋还是担心失血过多的鹤林。

“她没事。”白泽说完，洛棋微微放下心来。“你不想杀我们，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因为你想玩个游戏吗？”

“可能吧，沉凝珠等你们走的时候，我自然会交给你们。”白泽说完转身就要走。

“慢着！”洛棋叫住白泽。“等她醒了，我自然会去看她，会有仙法指引你去找她。”白泽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说。

“沉凝珠为什么在你手里？”

白泽闻言停下脚步想了想道：“应该算是一个老朋友交给我的吧，你还不去照顾她，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管。”现在算算那个老朋友应该也到了。

白泽说完再回头时，洛棋已经跑没影了。

“你来了。”白泽看着来人慢慢地走过来，“你不会把我派那镇守的神兽杀了吧？”白泽话中满满的笑意。

“你之前从来不派神兽镇守，怎么今日…”神尊看见白泽低头行礼。

白泽听了笑出了声道：“自然是为了防你啊，没想到差点害了她。”

“防我？你知道我会来。”

“封住了你的水光镜，你自然是要来的，一直用水光镜看着，怎么？你是怕我害她？”白泽慢慢向神尊靠近居高临下道。

“鹤林呢？”神尊也看着不善的白泽，气势丝毫不弱。

白泽恢复和蔼可亲的样子，话里重新带上笑意：“其实你不用担心，是我跟你说我想见她的，又怎么会害她呢？你要是真担心我会杀她，你就不会把沉凝珠给我了。”白泽看着神尊说完还要停一会补一句，

“我说的对吗？神尊。”

白泽见神尊不说话继续说道：“你担心的是，你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所以你一直拿水光镜看着，我一把水光镜封了，你就着急了，没把我的东海掀了吧？”

“你为什么想见她？”神尊终于开口说话。

“我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紧张一个人。”白泽没有回答神尊的话，见神尊面色不善，才说道：“我为什么见她，你不知道吗？”

“鹤林不是她，也不会成为她。”神尊死死地盯住白泽。

白泽晃了神缓了片刻道：“我也希望鹤林不会成为她。”白泽说完静了很久才继续说：“她命中有不少劫，我不能说，若是过不去……”

神尊打断白泽道：“我会好好保护鹤林，多谢前辈提醒。”

白泽不满地道：“你不用这么提防我，我说了我不会杀她，我…只是想看看她。”

“鹤林呢？”

“耗了点真气，洛棋在陪着她。”白泽没说自己让鹤林耗了自己身体大半的血。

“她在哪？”神尊本想自己用法力感应鹤林的位置，可是这里都被白泽设下了结界，不得已向白泽开口。

“你不能去见她，她现在的记忆封锁很薄弱，不过你放心，我会加强她记忆的锁。”

神尊语气软了下来：“那前辈有办法恢复鹤林的法力吗？”

白泽转头装作不解地说道：“你不是跟洛棋说鹤林的法力只能靠她自己吗？怎么现在又来让我恢复鹤林的法力？”

“……”神尊哑口无言，白泽什么都知道。

“靠她自己恢复法力，她的修为会大大增强，加上她体内的神器，你不用担心。”白泽又恢复正经地说。

神尊的语气有一些生硬道：“仙尊走之前把流云杖交给了鹤林是……？”

“你想问他为什么会把流云杖交给鹤林保管，还不让鹤林交给你？”白泽懒洋洋地开口道。

“是。”

“你要是相信他，就别问这么多了，不会害到鹤林的。”白泽打量了神尊半响，这才笑开道：“好了回去吧，鹤林也该醒了，我还有话对她说，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我心里有数，以后你可不许再拿水光镜看着我了，我要是生气了，砸了你的水光镜，我也做得出来。”

白泽说完就不见了。

洛棋趴在鹤林的床边，鹤林脸色苍白额间冒出了一层汗，口中还喃喃道：“救救洛棋……”洛棋想给鹤林擦擦额头的汗都做不到，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变成人过。

“现在想好好修炼变成人了？”白泽出现在洛棋的背后缓缓开口。

“你有办法吗？”洛棋话里都是哀求。

“你说的办法是指救鹤林的办法还是你修炼的办法？”白泽这个时候还是想逗逗洛棋。

“好好修炼就可以救她吗？”

“当然可以，她现在什么法力的都没有，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不还得靠着你？”白泽笑眯眯地看着着急又没办法的洛棋，“不过就你现在的能力来看，我也没有什么必要救她了，反正她再遇到什么危险，你也救不了她。”

洛棋跑到白泽的面前着急地说：“不会的，你救救她，我一定会很快的修成人形的。”

“此话当真？”

“当真！”

洛棋说完，鹤林的脸色就恢复了一开始的红润，鹤林从床上坐起来：

“洛棋！”

洛棋见鹤林醒了喜冲冲地一头撞进鹤林的怀里。鹤林揉了几下洛棋的头看见白泽一直在看着自己，“是你救了我吗？”

白泽摇了摇头道：“是洛棋救了你，我跟它做了笔交易。”

鹤林听了低头看着头还埋在自己怀里的洛棋问：“你跟它做了什么交易？”

洛棋依依不舍地抬头道：“我答应它以后好好修炼。”

鹤林不敢相信地道：“就没了？”

“那你还想如何？”白泽变出沉凝珠道：“你赢了游戏，沉凝珠给你，有了沉凝珠。蓬莱掌门的位置你就能坐稳了。”

鹤林接过沉凝珠，继续问：“你为什么不杀我们？”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你。”白泽语气没了开玩笑的感觉，很认真地看着鹤林说道。

“那你的游戏……？”

白泽愣了愣，没人能看出来它在想什么，“看到你想起来我的一位故人，说起来应该是两位吧。”那两位故人手上都带着同样的花鹤，只不过其中一个狂妄自负一心杀戮。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像她一样，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无情无义，把自己的家人都当做她胜利的棋子。”

“那个人是谁？”

“你会知道的，只不过不是现在，我很高兴你没有任何变化。”说完白泽就消失了，消失前，将一道灵力送到洛棋体内。

“那我们也赶紧回去吧。”洛棋走在前面。

“诶，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鹤林觉得那道神力有点奇怪。

“没有啊。”洛棋现在一心只想回去好好修炼。

“噢那我们走吧。”鹤林抱起洛棋。

等我修成人形了就不用你这么一直抱着我走了，洛棋这么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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