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瑶好不容易把南宫晴月哄睡了,眼上润湿的睫毛和紧抓着的手都让唐雪瑶疼惜不已,甚至怪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见南宫晴月睡安稳了,风滕示意唐雪瑶跟自己出来,有些话要跟她说。
“师兄要跟我说什么?”唐雪瑶说着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南宫晴月,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放心。
“是南宫慧敏蓄意而为的,她在马身上划了一个刀口,真没想到她竟如此狠毒。”风滕见四下无人,才敢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眼中隐有怒火,如果不是顾忌她长公主的身份,他一定要南宫慧敏好看。
这么重要的事,风滕是一定要告诉唐雪瑶,如果不是南宫哲瀚及时出手,自己冲过去时恐怕也已经晚了,想想就后怕。
“什么?”闻言,唐雪瑶陡地瞪大了眼睛,扭过来的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她知道南宫慧敏恨自己,可是竟然到了这种丧心病狂的地步,南宫晴月有什么错,她还那么小,着实不解:“她怎么可以这么做?”唐雪瑶愤怒发声,眼中跟着上了一层露水。
“这件事你怎么想的,究竟是南宫慧敏一个人的主意,还是兄妹两个的串谋,南宫哲瀚为什么答应带你去狩猎场?”
南宫哲瀚明明看到了那个刀口,穆羽也是得了他的令赶紧收拾了白驹,风滕是见识过南宫哲瀚的城府,既然南宫慧敏恨到这种程度,那南宫哲瀚呢?
唐雪瑶长叹一口气,接着一阵苦笑,她不得不说南宫哲瀚最近的演技真是有进步,自己差一点就被他骗了,苦涩吐出几个字:“好一个苦肉计。”
风滕不禁担心起来唐雪瑶,就算他也进宫,可是自己的力量毕竟渺小,很多事情也是照顾不过来,不由劝道:“雪瑶,你何必要待在这个鬼地方,只要你说一句,师兄马上带你走。”
唐雪瑶感激风滕能这么替自己着想,抬眸强挤出一个微笑,语气尽是无奈:“师兄,太晚了,我已经是王后,逃不掉的。”
因为太过失望伤心,又感激风滕的真心实意,唐雪瑶牵强的笑中裹带着两颗水晶眼睛,看得风滕一记心疼。
见唐雪瑶心意已决,风滕虽不忍心,但还是扳正唐雪瑶的身子,目光真诚,坚定道:“你记住,无论何时,只要你一句话,师兄一定带你走。”
“师兄,雪瑶真不知道该不该把你牵扯进来,自进宫以来,我的身边就没有消停过,走?我已经迈进来了,要怎么走?就算我可以抛下唐家不管,可对于南宫家,咱们药谷也是惹不起的,万一南宫哲瀚再把怒气发泄到晴月的身上,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这段时间唐雪瑶也成熟了不少,半年的成长速度要比以前一年都要快,想事情也全面了些,不知是不是心寒了,尽管她强忍着,可说着说着,唐雪瑶的泪一滴一滴垂下。
“可你。。。”唐雪瑶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看着她这般受挫的样子,风滕终究是不放心,再这么下去,唐雪瑶要是真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师兄。”没等风滕说完,唐雪瑶抬手握住风滕的小臂,沉默许久才抬眸道:“师兄,在这宫里,我们一定都要小心,雪瑶要你答应,无论何时,一定要将药谷的声誉,将自己的生死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雪瑶。”说着,抓着的手也加大了力。
风滕深知自己的性子急了些,静下来想想,还是唐雪瑶想得远,对于唐雪瑶的请求,他总是不忍拒绝的,最终轻轻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南宫哲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又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变化,他竟然因为唐雪瑶跟南宫慧敏吵得那样厉害,甚至从心里觉得南宫慧敏不应该做那样疯狂的举动,而这在以前都不会发生的。
一路上他都在反思整件事情,心情波动起伏,久久不能平静,衣服也没换,心不在焉地便走进亲政宫,看到案几上的棋盘,再次陷入深深的沉思,想起萦碧宫里董倩倩的话,心中更加烦闷。
见南宫哲瀚有些失神,铭崇试探地问道:“大王,要不奴才去凤鸾宫问问情况?”
铭崇没有陪从出猎,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但南宫晴月受惊的事情倒是知道了。
“让别人去,你陪孤说会儿话。”南宫哲瀚看着案几上的棋盘,头也没回,语气似乎有些疲倦。
“是。”
“你觉得孤对她是不是有些过了?”沉默许久,南宫哲瀚才开口,似怕铭崇不明白自己所指为谁,南宫哲瀚紧跟着补充道:“对王后。”
闻言,铭崇眼珠在眼眶里打了个转,纳闷南宫哲瀚为何会这般询问,顺势瞄了瞄南宫哲瀚的脸色,上前一步说道:“大王可知近日您看王后的眼神不一样了,大王甚至在跟小公主争宠,说自己也不喜欢吃香菜,大王去凤鸾宫的次数虽说没有很频繁,可是每每到了要去凤鸾宫的日子,您就频频去的早了,从凤鸾宫出来,您的神态温和多了,这在其他宫里是很少见的。”
听着铭崇的描述,南宫哲瀚飞速回想过去,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悄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眼里逐渐多了一丝哀伤,剑眉紧蹙,心中也是烦闷得很,忍不住并着双手搓整齐自己的脸庞,他从不敢承认,那人总给他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由想靠近。
唐雪瑶觉得很累,身体累,心更累,她将自己泡在浴桶里,看着面前的黄帐子,双眼放空,脑子里想到的是亲政宫寝宫里被他刁难的样子,还有这些天的甜言蜜语,原来不过是口蜜腹剑,可怜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别人笑脸相拥之间,其实已经在自己的背后准备好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你却浑然不知,可是明明知道他是怎样的人,知道他一心想要自己死,为什么现在的心好疼,为什么,为什么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自己的心里已经不是滋味了。
想着想着,泪水夺眶而出,唐雪瑶倔强地把它擦干,只觉自己为他流泪一点都不值得,看着水中的倒影,她恨,恨命运的安排,这是她第一次恨老天,哪怕母亲那次,她也只是恨唐伯瑀,正是因为自己欠他的,所以才要这样百般忍让,随着脸上五官的扭曲,一头重重地扎进了水里,试图让自己不再想那些事情,又或者是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再见面时,两个人表面上又恢复到原始的相处模式,南宫哲瀚在唐雪瑶进来前,便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在她进来那一刻也不再去看她一眼,甚至一上午都控制自己不要抬头。
唐雪瑶有时会深意地瞟南宫哲瀚几眼,总给人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除了请安、跪安,她不再去理他,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很,谁也没有主动去捅破两人之间的窗户纸,灵绣和铭崇连声音都不敢大出一下。
南宫哲瀚站在望全楼上,看着凤鸾宫中的唐雪瑶,以她的才智,一定猜到白驹失去控制是南宫慧敏故意的,所以她肯定以为自己是知情的,甚至觉得是自己的主意吧,才会突然疏离起来,对自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意识到自己的所思所想,南宫哲瀚忽地低声嘲笑道:“南宫哲瀚,你在想什么,在期望什么,你们可是一辈子的仇人!”
还好那件事没有太吓到南宫晴月,只是还会偶尔从梦中惊醒,唐雪瑶也是小心陪在身边,不过却在时时提醒自己人祸。
见天气很好,唐雪瑶便领着南宫晴月在宫里散心,只是冤家路窄,宫里那么多条路,唐雪瑶和南宫慧敏都能碰上,两个人的眼神中皆是充满了杀气,不同的是,南宫慧敏的眼里还有那满满的轻蔑,而唐雪瑶的眼里则是愤怒和怨艾。
见来人,两人丝毫不让步,都大大方方地朝对方走了过去。
看两人都是杀气腾腾的,忆同本来想劝南宫慧敏离开的,但是南宫慧敏的脾气是出了名的蛮横,自己也只能暗自祈祷别出什么幺蛾子。
南宫晴月大抵知道南宫慧敏不喜欢唐雪瑶,不喜欢自己,所以只是礼貌地行了个礼:“晴月见过姑姑。”
南宫慧敏看都没看一眼南宫晴月,没有半分愧疚,倒是满脸不屑地盯着唐雪瑶,高挑着下巴,嘴唇微扬,甚至在为那件事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唐雪瑶瞥一眼那嘴脸,强压着心中的怨气,对身后的灵绣镇声吩咐道:“先把公主带回宫。”
灵绣知这些天,唐雪瑶的胸中一直有恶气未出,她自然不会轻易将气撒到南宫哲瀚身上,但是南宫慧敏就不一定了,便只让素心带走了南宫晴月,自己和斓靖在身后陪着。
南宫晴月还看不大明白大人之间的事情,但她见唐雪瑶脸色不佳,便听话地跟着素心走了。
眼见南宫晴月走远了,唐雪瑶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挺直了身子走近一步,面若纸色,开门见山道:“别以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你怎么对付我都可以,但是你若再敢打晴月的主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唐雪瑶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语气中掺杂了满满的强硬滋味,甚至是恐吓。
“你!”南宫慧敏没想到唐雪瑶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自己,下巴抬得更高了,多有不放在眼中的意思,反问道:“你以为你是谁,继母当得很上瘾啊?有本事自己生一个。”
余光扫视到唐雪瑶蓄势待发的动怒神情,南宫慧敏暗喜,便更来劲了,脸慢慢贴向唐雪瑶的面颊,讥笑道:“我忘了,你也是幼年丧母,老天真是瞎眼,明明是大司马做的坏事,倒是报应到令堂身上,你也小心点,父债女还,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长公主,您少说。。。”不用看唐雪瑶的脸色,灵绣就猜到了,当初她可以将虐待南宫晴月的人送进役房,就一定不会容忍南宫慧敏这样赤裸裸的羞辱。
灵绣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地一声,南宫慧敏的脸被重重地甩向一边,且不说,脸上得意的表情换成了惊诧,瞬间就浮现了五个红彤彤的指印,从小到大,没有人动过南宫慧敏一个手指头,她唐雪瑶凭什么。
南宫慧敏瞪圆了两个眼睛狠甩回脸,像一个点着了的火球,震怒地道:“你敢打我?”
这一巴掌似是轻微削减了唐雪瑶心里的火气,一挑眉,白了南宫慧敏一眼,轻“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是,长公主见了王后不行礼,还多次出言挑衅,该打,先王和姜王后走得早,大王忙于政务,无暇管你,那本宫就来代劳。”
唐雪瑶气南宫慧敏的恶毒嘴脸,气她拿自己的母亲说事,还有就是她提到的,让自己也生一个,或许麝香的事她是知道,知道自己生不出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奚落自己。
闻言,南宫慧敏抬手便要还那一巴掌,斓靖眼疾手快,见情势不对,上手紧紧抓住南宫慧敏举在半空中的手腕。
南宫慧敏的手被钳住,满身无处可发的怒火,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贱婢,给本宫放开。”
斓靖早就看不惯南宫慧敏的作风,她是把唐雪瑶和南宫晴月当做自己的主子了,知道南宫慧敏所做的事情,虽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心中已是不满,见她骂自己“贱婢”,手上的力度渐渐加强,冷着眸子,半是威胁道:“长公主可知这一巴掌下去,依宫规该怎么处置?”
南宫慧敏刚刚的怒火还未消,现在竟被一个侍女教训,还是唐雪瑶的侍女,强忍着手上的疼痛,恶狠狠地道:“唐雪瑶,你真以为你是王后?你想治我,也得问问王兄。”
唐雪瑶故作嗤鼻笑出声,一脸鄙夷地看着南宫慧敏,从容不迫道:“本宫或许不是你的王嫂,但是本宫却是南越最尊贵、最有权利的女人,你随便去跟你王兄告状,但是你给本宫记住,从今日起,我一定不会再纵容你,就算你是长公主,终究低我一等,除非你把我从王后的位子上拉下去。”
看着唐雪瑶那高傲的眼神,南宫慧敏差点就要气疯了,还没等她挣扎,唐雪瑶又咬牙补了一句:“以后记得见了本宫要行礼,一次不行礼,扣一个月月钱,两次不行礼,扣两个月月钱,依次类推,长公主若是不喜欢,不如赶紧找个人嫁了,省得看着本宫心烦。”
说完,唐雪瑶看着束手无策的南宫慧敏无声浅笑,稍一停顿便打道回府,南宫慧敏看着扬长而去的唐雪瑶,挣扎着狠狠甩开斓靖的手,咬着牙,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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