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情深

天越来越冷了，董倩倩也懒得出门，反正那些人自己也不稀得见，不过在宫里，还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端着手炉，闲闲道：“凤鸾宫过得这么舒坦，大王都没空理揽月宫，戴玉婷没有什么动作吗？”

“回夫人，玉夫人还算老实，顶多就是发几句牢骚。”拟素往火炉中送了一块炭火，回头笑着如实回道。

董倩倩还算摸清了点南宫哲瀚的脾气，唐雪瑶现在的处境定是他刻意为之，就是为了让后宫的女人出手，不论是家势，还是胆识，戴玉婷都是最好的人选，不觉轻笑一声：“真会算计，不论戴家和唐家谁输谁赢，他都有利可图，戴玉婷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你最近留意点，别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是。”拟素能够看得出来，董倩倩虽然讨厌唐伯瑀，但是并不厌恶唐雪瑶，还很关心她的一举一动，做事情也算心中有数了。

见那人很受打击，南宫慧敏哭笑不得，好心劝道：“有这么夸张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本来这赌博就靠运气的，何必这么沮丧，你的好胜心也太强了。”

“净说风凉话，你懂什么，有钱才能玩啊，没钱玩什么？”风滕整个跟被人抽了筋似的，完全不像一个练武之人，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地走着。

南宫慧敏撇撇嘴也不劝了，还不如找个新鲜玩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前面正好有玩投壶的，这该是风滕的强项了，南宫慧敏一挑眉尾，转身对着风滕招呼道：“风滕，那有投壶，我们过去玩吧。”

南宫慧敏将风滕生拉硬拽过去，抬声询问道：“老板，这怎么玩？”

“三文银子一次，投中就是您的。”老板见有生意，乐呵呵地回道。

“好，给我来十个。”

“得嘞。”

南宫慧敏瞥了一眼旁边的人，分给他五个：“喏，这个是你的强项，快点玩吧，要是敢不中，可是要赔给我钱。”

“什么嘛，我闭着眼都能投中。”说着，风滕手都没停住，眼皮稍稍一抬，不屑一顾地一下五个全发出去了，全中。

南宫慧敏和老板都惊住了，只是惊讶之余，南宫慧敏欢呼雀跃，手啪啪地拍着，乐着脸赞叹道：“这才是你的水平，老板，快给我们。”

本来看那人像个瘟鸡似的，还以为不中用，这下可好，老板暗猜自己要赔大了，一脸苦涩地收着瓷器，苦哈哈夸道：“公子真是好眼力。”

“那是，老板，给我再拿二十个。”见风滕脸上有了些许喜色，南宫慧敏也跟着高兴，一抬下巴指使道。

没一会儿，整个摊子上的东西就被风滕赢得差不多了，老板的脸比哭丧的还难看，五官都要拧成麻花了，抱拳哀求道：“两位高手，你们就行行好，到别处玩吧。”

闻言，南宫慧敏哭笑掺半，眼见人家就要输得精光了，回头对风滕商量道：“风滕，也没什么好东西了，咱们要不走吧？”

“好啊。”总算出了一口气，风滕也不似刚才那般失落，看了看地上的瓷器，不觉皱起了眉，这么多东西，要怎么拿，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拿回去也没用，接着脑袋里一打转，跟老板提议道：“老板，你看这些东西，我们要了也没用，拿也不好拿，不如再卖给你，你也省得进货了不是？”

说来也是这个理，老板端着两个手掌，两眼闪着光，上前询问道：“你们想卖多少钱？”

“把我们刚花的钱还给我们，再加上一两钱。”风滕抱着膀子跟老板讨价还价，像个老油条似的。

南宫慧敏不懂行情，一边老实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这些东西对自己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想来还挣了一两银子，不吃亏。

“那不行，我这出摊做生意，不仅一点儿没挣，还赔上一两银子，说不过去啊。”老板故作难色，像是要吃天大的亏似的，但是眼底里却暗自观察着两人的表情。

风滕也不急，看着那空了大半的摊位，耐心解释道：“老板，您本来就赔本，我给你算算，假如说你现在亏一两，你去进货，加上路费，绝对要比现在花得钱多，我们这是在帮你省成本，你自己算算是不是这个账？”

生意人，怎么会连这个账都算不过来，但是既然是生意人，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便宜呗，小心伸开自己的手掌，期待道：“五百文钱？”

“一口价，一两，少一文，我们就卖到旁边那家，老板，你自己看着办。”风滕可不是什么耳根子软的人，来南都这些日子，买东西时，没少吃亏，还是学了点市井本领的。

“唉，算我倒霉，遇上你们两个祖宗。”见风滕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对峙片刻，老板也只好作罢，极不情愿地去掏钱，好似在砍他的肉似的。

见状，南宫慧敏对风滕又是高看一眼，点着脚跑过去，竖起大拇指小声夸道：“风滕，还是你有办法，钱我们一人一半。”

风滕未做什么过分得意的举动，沉默片刻，反问道：“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你每把都能赢？”

这人真是爱争强好胜，原来还在意刚才的事，像个孩子似的，南宫慧敏噗嗤一下笑出声，接着摇摇头，坦言道：“其实，我就是凭感觉，前两把乱猜的，后面就是耳朵听出来的，然后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应该压大还是压小，我就按着那个声音选了。”

“胡扯，不说就不说。”见南宫慧敏这样敷衍自己，风滕将钱硬生生塞到南宫慧敏的手里，甩头就走开了，一脸的不悦。

“是真的，你别不信啊。”南宫慧敏装好自己的银子，紧跟上风滕，还不住地解释。

唐雪瑶坐在软塌之上，一笔一笔地给每个宫里分发冬天的棉衣、火炭。。。原本已经打算停笔了，忽想起什么，蘸了蘸墨汁，在最后一栏又添了几笔。

灵绣接过账本，顺势看了几眼，微含了笑道：“主子对长公主倒是仁厚得很，这待遇都快赶上咱们凤鸾宫了，只怕长公主还不记您的好呢？”

唐雪瑶淡淡一笑，拿起身旁的书，启唇道：“人家怎么做是人家的事，咱们就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早前听过一句话，说‘自制者治人，不被人制’。”

细细思考后，灵绣点头赞同，不过须臾，抬眼望向唐雪瑶，谨慎道：“主子，琉璃阁的小主是废妃，您这么照顾是不是不大合适？”

“所以才给了材质比较差的，多点儿也叫别人也说不出什么，那日见她穿着单薄，身子又气血不足，时间也挺长了，她住的那地儿又是偏潮气，再这样下去，恐怕身子骨都要熬坏了。”唐雪瑶语中多有怜悯，这多跟她从医有关，不过她这雪中送炭却能让人心底一暖。

“是，斓靖趁着晚膳的时候，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应该不会有人注意的。”

唐雪瑶停了说话，只略点了下头，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询问道：“晴月还没回来吗？”

“王后放心，有斓靖跟着，小公主不会再受欺负。”看得出来唐雪瑶真心疼惜南宫晴月，灵绣笑着答道。

“大王，玉夫人说天冷，给您熬了点银耳汤，现在在门外候着呢。”铭崇从外面进来禀告道。

闻言，南宫哲瀚嘴角微扬，那人到底是沉不住气了，来的正是时候，爽朗吩咐道：“让她进来。”

将近进门，戴玉婷赶紧从霜芝的手里接过银耳汤，眉开眼笑地快步走到南宫哲瀚的面前，蹭了蹭南宫哲瀚的肩膀，软绵绵道：“大王，您批折子累了吧，臣妾亲手做的银耳汤，您先歇歇，喝一点暖暖身子。”

南宫哲瀚乐呵呵地放下手里的折子，伸手揽住戴玉婷的水蛇腰，脆生道：“好啊，孤也好久没吃婷儿做的东西了，甚是想呢。”

见南宫哲瀚心情大好，戴玉婷也大起了胆子，将碟子放到桌子上，滑溜溜地一转身，双手环抱着南宫哲瀚的脖子，翘臀顺势坐到南宫哲瀚的腿上，手指轻点了南宫哲瀚的鼻子，似有怨气道：“谁让大王不去揽月宫的，说明还是不想臣妾。”

闻声，南宫哲瀚笑得更开心了，手掌抚摸在戴玉婷的腰间，暧昧道：“原来孤的婷儿吃醋了，那今晚孤就去你那儿怎么样？”

“真的？”戴玉婷一脸欢喜，手把玩着南宫哲瀚的耳垂，生怕他会反悔，俏皮道：“大王要说话算数，不能骗臣妾。”

“算数，那婷儿可不可以明儿上午也给孤送这银耳汤，孤近日胃口不怎么好。”南宫哲瀚故作一副病态状。

“好，只要大王喜欢，臣妾每日都做也不烦。”这话可算说到戴玉婷的心坎里去了，想都不想就应声，只是她没反应过来，南宫哲瀚不过是在利用她。

“不用每日做，孤还怕累着婷儿呢。”这些甜言蜜语对南宫哲瀚来说，早就信手拈来了，说多了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还能表现得真真的。

戴玉婷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还忍不住推搡一下。

“母后，儿臣回来了。”南宫晴月在学堂里的日子一直很顺畅，她本就聪明，左季一教就会，南宫晴月还没进门，就把书包从身上摘下来，丢给一旁的斓靖，飞奔着进了唐雪瑶的殿内。

唐雪瑶还怕她跑急了会摔着，忙起身招呼道：“晴月，你慢点，小心脚下。”

南宫晴月一路跑着扑到唐雪瑶的怀里，都没空闲去关注自己的小伙伴——小白，小白听到南宫晴月的声音，便兴奋地直跳脚，直冲冲窜过去。

“母后，左师傅说儿臣功课做得好，从明日起就教儿臣基本的棋艺。”南宫晴月乐欢欢地道，跑得有些急，还小喘着热气。

唐雪瑶没料到这孩子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记得当年的孟黛大长公主从小就学了很多东西，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唐雪瑶不这么认为，她深知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既然南宫晴月喜欢，总归是好的，技多不压身，唐雪瑶慈笑地鼓舞着：“行，那你用心学。”

南宫晴月一进门，唐雪瑶便瞧见她那红彤彤的小脸蛋了，等摸到南宫晴月的手时，才发现两只小手竟也如此冰凉，女孩子还是要注意身子的，忙把南宫晴月的两只手握起来，搓了搓，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心疼又训斥地道：“你看你，手都冻得冰凉了，母后赶紧给捂捂。”

只见，南宫晴月却想要挣脱唐雪瑶的手，嘴中解释道：“母后若是一直握着晴月的手，母后的手也会变凉的，不如儿臣戴上自己的手笼。”说着，便要向素心要手笼。

这话听得唐雪瑶心里暖洋洋的，这么小的年龄竟能替自己着想，当真欣慰，威怒的脸上渐渐温和起来，接着眼上微有润湿，呢喃道：“没关系，母后说过会保护你的。”

“晴月小，母后现在保护晴月，等到晴月大了，晴月就照顾母后。”南宫晴月吧唧着小嘴，一字一句都说得那样真诚。

连一旁的灵绣和斓靖都感动了，总算没辜负了唐雪瑶的好心，这般懂得疼人：“小公主真孝顺，王后要有福了。”

斓靖本来话少，但还是忍不住夸道：“是，小公主也就是在王后身边才会这样乖巧，在别人面前不要说这么暖心的话了，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虽说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是越看越喜欢，南宫晴月长得既漂亮又聪明，好好培养，将来一定是个闻名遐迩的公主，唐雪瑶听得喜笑颜开：“母后的晴月就是懂事，不过你要记住，不可太盛气凌人，万事要以德待人，以后见人多笑一些，爱笑的女孩才会有福气。”不都说侄女随姑姑，唐雪瑶可不想让南宫晴月养成南宫慧敏那样的性格。

“嗯，母后说的话，儿臣一直记着。”南宫晴月尽管性子倔，但是唐雪瑶说的话，她都会好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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