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咳嗽了几声,想说话却又说不上来。
待庾王已然攻上门外之际,邵檄猛的一把擒住暗地抽刀的迄王,握住刀刃将刀取了出来。
宫梁上、龙柱后等各处埋伏的蘘楚之军全然出动,个个剑拔弩张对准了庾王的反动军。
此包抄之计果是奏效,反动军及反动谋者皆打尽,只人不漏。
邵檄顾不上刀刃划过的刀口有多疼,她命人捆了迄王去,自己则跪在皇帝面前以军礼见,道:“陛下恕臣鲁莽行事、扰乱宫中安宁之罪,此事反动叛党已然打尽,臣听候陛下发落。”
鲜血顺着抱拳滴落在甲上,皇帝见状挺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邵檄。
不久,帝问道:“此计何人所想,又是何人所施?”
以杨顺怀为首的众领军一齐跪于一排,只见蘘楚大军师道:“此战告捷不可免除邵大人之功,我军与其军接应,方得大胜。若单独行事,怕是早降不住多方叛党。”
“如此说来……这全归功于邵卿了?”
邵檄推脱道:“并非……”
没等邵檄道出一言半句皇帝便打断道:“朕这一生征战无数,这样的作战倒是头回见到。如今朕不知何时便要撒手了,年纪大了,欣赏年轻人的英姿是出自本心的……迄王、庾王大逆不道,是朕少了管教。今斩云、蘘楚二军里应外合除了逆党,当奖,传朕旨意……”
次日宫城门外,叛党牢车过街向刑场赴去,途中百姓人人皆恨且嚷除之。杨顺怀驾马先行于队伍之首,随行者:邵檄、高壮、畎尹、蘘楚领军等。
林湘见听闻乔玉而言邵檄也于队伍之中,不顾自身情况,说什么也要赶上前多看邵檄几眼。
林湘见身至,只见邵檄距己十余米,队伍之中她便一眼瞧见了邵檄马上飒爽的英姿,看见邵檄手上缠着布条时,不禁落了泪。乔玉倒是不罢休,招着手大老远便呼喊着:“三姑娘!三姑娘快看这边呐!三姑娘……”
邵檄一个回神间也看见了人群中自己的母亲,鼻头不禁一酸。她巴不得停下马蹄留在这里多看林湘见几眼,哪怕问句“母亲近来身体可好”也便只是幻想。
队伍渐渐经过林湘见面前,此时的林湘见早已是热泪满腮。
“夫人您别哭了……三姑娘护驾有功升了官、得到官家重用,我们许该高兴啊!”
林湘见转过身去,乔玉搀着她慢慢走向府里,林湘见擦干了泪道:“老妇人不禁后悔,十分懊悔。早知这檄儿此般拼了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我又岂能放心让她随了军……伤在其身,痛在我心啊……”
放眼刑场内外,场内君臣皆入座、凝眉眼冷;场外众民熙攘、怒目圆睁。
邵檄举樽凝视许久不作声,许是昨日情景重现。
杨顺怀见邵檄若有所思,便逗趣道:“才封做宣节副尉,今又有所思……怕不是嫌了官小不够作罢?”
“郎将大人许是多疑邵檄了。”
邵檄怕人多口杂、以臣子背明议政为由再进了大牢,便也没有多言别的。
刑场处置的是迄、庾禁军军头,一个剥了皮挂于城头,一个没了首级挂于同处。
不久后邵檄便功成,离了京。
邵斫察觉行军队伍多了一张陌生面孔,趁着夜深传唤邵檄于房内,问道:“你又将何人带进了军营?”
邵檄本想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答道:“何人?檄儿不就带回了这些士兵么,不则还能有何人?”
邵斫道:“你若不言我便请她于此。”
“哥哥果然还是奸猾!此人……迄王妾室、军师之长者室姑也:霍帘婳。”
邵斫听罢顿时气涌心头,问曰:“如今迄王庾王判了刑,府里上下都要至于各处分散。妾室难道不算枕边人了?你知不知道私藏流人之室是大罪,是要受刑的!”
邵檄起身,走近邵斫坐于其身旁说理道:“霍帘婳也是可怜之人,若要她自己选择,又怎会甘愿到那王府里当个妾?檄儿知道哥哥会生气,但也不怕哥哥生气。余留霍帘婳姑侄二人在身边,将来他日也能尽其力为余……”
原来,那日清晨天微亮时邵檄便已然将霍帘婳安然带出齐迄王府藏进了士兵中。
待邵斫平息一番后,拍拍其妹肩膀以表恼火之过,问曰:“迄王和庾王……何刑以罚?”
邵檄答道:“刺配之刑,明州、泰州各一。”
邵斫点点头,起身回房。临行前,告知邵檄道:“安排个好住处,安顿好霍氏。”
数日以后邵檄着回娇娥衫,坐于房中理簪髻,见杨顺怀至,心情大开。
起初邵檄有些不敢直视杨顺怀,便扭头问着:“怀哥哥怎得来了……可是有何命于我?”
“不曾。倒是……闷得无趣,来此看看你,给你带了些吃食,你瞧瞧爱吃什么我再去寻便是。”
邵檄倒是没有客气,接过杨顺怀送来的用纸包着的吃食交到芳华手里,自己则走到杨顺怀身边。邵檄将一绣花兜系在了杨顺怀左手腕上,笑道:“本来还寻思着何人与游,想必怀哥哥没错了。桂花时节,斩云关城的桂花倒开的鲜妍,怀哥哥同余一起如何?”
邵檄挎着绣花兜,微微踮起脚去掐下最嫩的桂花。杨顺怀见状,走向前来,轻手压下花枝供给邵檄。邵檄冲他一笑,竟让杨顺怀觉得比蜜甜。
不久,花兜已然装满一袋。邵檄小心翼翼地将花兜放在一旁,又开始装下一袋。
杨顺怀问道:“不知檄儿采摘桂花所为何?”
邵檄答曰:“我怕将士们吃伙饭腻了,便想着摘些桂花,曾在京里之时同府里妈妈学过一些点心,便寻思着做些桂花酒、杞子桂花糕、桂花酿莲枣儿之类的吃食饱腹罢了。”
这时杨顺怀悄无声地从袖口掏出一支钗子戴在邵檄髻上,仔细端详一番后笑道:“最是月桂佳人美,檄儿饰上……果是精致。”
正谓回眸一笑,使得杨顺怀有些羞涩。
邵檄默默走到杨顺怀身后,用手指轻轻触碰杨顺怀的衣襟,笑了笑:“原来你仍是喜爱吾绣之兰,还记得绣的时候不小心绣坏了花瓣,如此一看竟看不出什么来。”
“我若喜欢……檄儿可否再赠予?”
“自然。”邵檄从袖口掏出一条帕子来,上有邵檄亲绣之兰,兰围有蜂蝶飞舞。邵檄将帕子递于杨顺怀手中,微微一笑便带着芳华春草转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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