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除夕守岁，镇西北王府向来豪放大气，特别对吃上那是精益求精，宫廷大宴百八十道菜直接上桌，全府上上下下在一张长桌上吃饭，自助年夜饭想吃啥就吃啥甭客气。

写春连贴桃符一个不能落，夜晚后花园升起篝火，全府成员一起守岁。

因为镇西北王府大多是收留老弱病残或者是战俘，偶尔几个有家人的直接把自己全家带过来一起过节了，平日清冷严谨的镇西北王府一下子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小孩子拿着小糖人儿逢人就说“新年快乐！”大人们也会很乐意地打发一点儿压岁钱，毕竟将军府是全帝都工钱开得最高待遇最好的地方了，工钱赏钱方面从来不苛刻。

娃儿们最乐意过节了，核桃杏仁儿黑加仑蔓越莓开心果一样都不少，烤鸭猪肉铺牛肉干儿牛蹄筋酱鸭肉更是香辣开胃唇齿留香，一场守岁下来红包就挣得盆满钵满了，吃食还可以打包带走，更别说大年初一拜年啦！

“总管大人好！”

“总管老爷子过来啦？快坐，快坐。”

“爷爷，来来来，喝酒吃肉，一起守岁。”所有人热情洋溢，欢声笑语，看见耄耋之年的总管大人也来守岁了自是更加高兴了。

在这其乐融融的气氛里，南诺也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快乐，有家的感觉可真好，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现在欢聚一堂，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来来来，各位，发压岁钱了。莫急莫急，一人一根金条，人人有份。”管家老爹不急不予慢条斯理地捏着胡子说道。财务总管一个一个地分发下去。

“谢谢老爹！”几十号人异口同声，这声音那叫整齐划一啊。

“哈哈！莫客气，都是自家人，而且是王爷叫老夫发给大家的。”白发苍苍的老爹摸了摸胡须笑道。

“那我们谢过王爷和老爹了。”一阵感谢祝福喝彩声此起彼伏。

南诺四处张望却不见期待出现的身影，虽然他深知不可能在一起了，可是这是跨年，他应该会出现的吧……

“小诺，看什么呢？”小月问道

“将军”几乎脱口而出，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脑袋都低在肩膀下面了

“哎呦！害羞啦？不用看了，王爷从来不会和我们一起跨年的。”小月悠悠说道，那语气多少有点儿惋惜

“只不过吖，我看是王爷脸皮薄，不好意思哈！毕竟他人那么好”

“何以见得呢？”南诺抬头问。

“以前啊，我阿娘生了一场大病，可是我刚进王府啊，身上根本没有钱，请不起大夫，于是我天天以泪洗面。

有一日，我回家忽然见到阿妈病情好转很多了，家里头还熬着药，一问才知道

‘一个头戴虎头发冠身着一袭红衣的俊俏男儿郎带着太医来过家里，那太医一身墨绿官服，头戴乌纱帽，一看就知道啦。’

我一听就知道是王爷来过了，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家阿妈病了呢？

原来啊，他看我那几天特别憔悴不放心，就找和我玩的好的姑娘们问一问，得知家母病了以后立刻去宫里把太医给请出来了”，小月说着说着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灿烂的笑，眼底尽是崇拜。

“还……还有”旁边的男仆阿阳听了也忍不住插嘴了，要知道他一向很腼腆的

“我刚进来那会儿，总管老爹生病了场大病，就临时请了个总管过来，新总管脾气大的很，我不小心摔破了个盘子就……就罚我站在水池里头上顶着个装满水的木桶”说着，阿阳还发着抖，看来真的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那是冬天啊！后来，王爷突然回家看到全是被水淋得瑟瑟发抖的我，把我扶进房间，亲自熬药提水果来慰问，这……这不能不感动啊”

说着说着阿阳掉了泪“他把新来的总管打了三棍子，赶出了王府……呜呜呜……王爷，是世界上最好的王爷的，我一辈子都要跟着他”阿阳抽泣着直抹泪，见状小月和阿诺连忙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突然，厨房主管谭堂英走了过来，他很轻瘦，穿着简单的蓝色棉袄，气质却很坚定：“阿诺，我们聊聊。”

南诺不知道有什么事儿，便跟着主管去了莲池边，坐下“阿诺，你尝尝。”

堂英打开食盒里面晶莹剔透的红枣银耳莲子羹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

“谢谢主管！”南诺恭敬不如从命，一勺勺喝着银耳莲子羹，清爽脆滑入口即化。

堂英开口了：“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都知道我做得一手银耳羹，却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

永和三年，王爷戍守边关七年圆满，正好班师回朝。

那年，我在娼忌王爷府里做贴身仆人，可是这王爷生性淫乱，平日最爱奸淫女子无法无天。

一日他喝得烂醉，竟然打算强行侵犯我。我誓死不从，他们就将我赶出王府。

山河破碎，政治动乱，恶霸猖獗。

那群地头蛇听说我被娼忌王爷赶出来的原因以后，五人将我堵在巷子里面轮/奸。

我当时万念俱灰，一心寻死，可就在这时，王爷出现了，他一袭红袍，手持上封宝剑干脆利落砍下五人首级。

就这样，昏迷中的我被带进了镇西北王府，王爷把我安顿到他的床上，细心照料。

也是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了这个神明一样的男人。

可是，我没有勇气，只能在最角落默默地陪伴王爷了”说着说着，堂英深情款款地看着南诺手里的银耳羹

“我下体开裂了，只能吃流食，他每天都会亲手给我熬制一碗银耳莲子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最爱的还是这么一碗。

呼，说了这么多，阿诺，我看到出来你喜欢王爷，王爷也心悦你。

你不知道自从他把你救回来以后，一日三餐顿顿都是亲自下厨帮你做的，镇西北王府上上下下吃食是一样的，王爷的不会更好，我们的也不会更差。

可是啊，明明同样的食材，王爷偏偏要自己下厨。

他说他希望总有一天，诺儿能够发现，能够原谅他。”

堂英，顿了顿，平复一下心情继续说，可开口便是颤抖

“无论你知不知道，有两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听完以后做什么决定是你自己的事情。

第一，匈奴得知他们将军被杀以后，派刺客混进大凉国皇宫，准备暗杀掉王爷，其实王爷就快将他斩杀了，千钧一发之际，刺客掉头砍向昏迷不醒的你，王爷想都没想一个翻筋斗就挡在了你面前。

你可以去看看，大凉国女王派人来送草药的时候说的，从右肩一直砍到了左胯，左背的助骨硬生生被砍断了，他背上的伤痕到现在都还没愈合呢！

女王说，她赶到的时候郑烨一直跪在床边守着你，背上的血都留了一地了他都懒得管。

第二件事，王爷有一只神鹰，它会说人话。有一次我在厨房后院提水的时候，神鹰突然叼着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回来了。

他说，

王爷说的用什么还魂草都是骗你们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还魂草，是王爷强忍着背上的伤，快马加鞭爬上祁连雪山，求的一只万年狐狸救的你。”

堂英早已泣不成声了，他爱王爷，他比这世上任何人都爱王爷，他的爱只要藏在心底里默默守着就好，不求回报。

可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忍不了王爷受的那满身的创伤。他心疼！

“神鹰说，那只狐狸为了考验王爷是否真心实意，叫他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作为交换，王爷能不知道吗？

他能不知道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还魂草吗？他当然知道！

他为的只是求狐仙下山而已，七十二刀下去，刀刀捅戳着自己的心口，一颗七窍玲珑心被他自己剥离出来。”

堂英光是听着就疼，他疼，他替王爷心疼，“后来，狐仙利用自己的修为和王爷心脏上的精魄把你硬生生从鬼门关抢回来。

神鹰说，王爷的身子会一天不如一天，它每天都去天涯海角悬崖峭壁采摘各种灵药给王爷续命！它叮嘱我认真熬制，给王爷好好补补，但千万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呜……呜呜……王爷每天拖着这样一副身体，偷偷跑进后院的小厨房给你开小灶。”

堂英哽咽了，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一句话了，他不敢再往下说了，他不敢想象王爷今后会怎么样。

他每天看着王爷气色一天比一天差，衣带渐宽渐渐宽。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完了，你……自己定夺吧。”堂英走了，背影和其中一样坚决，不回头，

他怕自己现在的表情出卖王爷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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