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宥

另一边，莫北正在向萧瑾汇报关于文彦的事情，这一次探子给出的消息让莫北也觉得奇怪，在他的印象中，青云公子应该只是一个游荡江湖的小子罢了。

“爷，据探子回报，那夜青云公子从林长青那里离开后便立刻驾着马车与楚骁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离开了郴州。我们的人本来是一直跟在后面的，但是中途却被人给制止住了，双方打斗了一番，但并没有分出胜负，最后还是对方先走了才结束的。但是这样一来，我们也跟丢了青云公子。”

“可看清对方是什么人了？”萧瑾用指尖敲打这案面。

“对方只有两个人，和我们这边一样，但蒙着脸，我们也看不出长什么样。”

萧瑾点了点头，青云在见过林长青之后连夜离开了郴州，难道是从府衙那里知道了什么消息了吗，还是怕林长青对他下手，所以先行离开。

“加大对郴州城的监视，另外，派人严密监视城郊的牛家村。”

莫北领命退下了，虽然心中有疑虑，为什么要监视牛家村，但是他不敢多问。

清晨天刚蒙亮的时候，文彦一行人赶回了郴州城郊的民居里。王家村被屠村的事情今夜应该要有个了结了，白天几人都需要休息，两夜一天都没休息，从楚骁和兄弟俩的脸上都看出了疲惫。

临睡前，文彦告诉王君楠兄弟俩，让他们好好休息，晚上需要对一些事情做个了结。王君泽点点头并没有多想就回房了，可王君楠知道，今晚是手刃当年杀害他们王家村的那些人，虽然并没能查找到最终的凶手，但是眼下的结果已经足以让死去的王家村人安息了。

深夜，文彦带着楚骁、王氏兄弟以及身后的影子悄然来到了牛家村，他们并没有进村，而是直接去了山里的木屋。

自从上次离开后，中年男子有想过离开这里，但是不能，他们这里是京都在郴州的秘密据点，除非有上级指令，否则必死无疑。他们一行在刀尖舔血的人死不足惜，可有的家里还有妻儿，他们是无辜的。所以在那日文彦走后，他们已经派人手加大巡查郴州城内，只要将文彦一行人杀掉，那么当年的事仍旧是一个秘密。奈何对方影藏极深，他们的人手找了几日都没有线索。

正当男人焦愁万分的时候，他心心念的人找上门来了。

看见文彦走进来，男人的身子很自然的就软了下来，即使文彦并没有做什么。男人看着这样的自己，他知道，在面对眼前这个少年的时候，他的身体很自然的就带着恐惧的成分，像是要臣服一般。

男人望着少年，期许在少年的眼中能够看出丝毫的怜悯，可惜没有。少年觉得，一命偿一命，当年做下的恶，今日就应来偿还这个果。

文彦将男子绑了起来，交给了王氏兄弟，“剩下的就由你们俩处置了，杀了他之后，山下的村里还有一个人。”说到这里，文彦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一眼，“你放心，妇孺和老人我们是不会杀的，我们只杀当年沾了王家村人鲜血的人。”男人闭上了眼睛，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晚了三年而已。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放亮了，回去的路上，王氏兄弟仍在刚才的激动中没有缓过神来，情绪上还带着些许的激动。文彦闭上了眼，这一夜太累了。

回到住处的时候，楚骁看了一眼文彦的背影，神有所思，他的师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他仍记得从牛家村出来的时候，被杀的那些人家的妇孺在一旁哭泣，但并没有表现出反抗的样子，他的师父神色并没有显得轻松，按照师父的要求，那些该受惩罚的人都应由王氏兄弟动手，毕竟他们欠的终归是王氏兄弟的。

王君楠和王君泽看着面前跪着的一排人，心中也不知是和感慨，就在王君泽那到准备砍向其中一人的时候，王君楠被一阵婴孩的啼哭声惊醒了，并出手制止了王君泽。

他说，君泽，我们放下吧，他们也不是最终的罪人，纵使我们想报仇也应该找到那最终的罪人，即使现在我们杀了他们，但我们心里也不会好过。

王君泽看着自己的大哥，大哥的神情是真切的，山上的那个，他与大哥已经将其正法了，如果再杀下去，虽说这是因果，是由昨天的因才造就了今日的果，但是谁又能说明白，今日的果会不会成为明日的因呢。王君泽点了点头，他扔掉手中的刀，然后兄弟俩一起看着文彦。

文彦走向前，他看着惊恐地跪在一地的人，“你们都走吧，出现今天的种种是因为你们过去作下的孽，他们俩是王家村的后人，他们决定忘掉过去放过你们。”说着文彦俯下身，轻声对着跪在前面的几个人说，“你们离开这里吧，好不容易才捡来的一条命，如果再丢了那就可惜了。”说完文彦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楚骁就在那个时候靠近的文彦，文彦自然也发现了他，他定睛看着楚骁一会儿，然后缓口说出了一句连楚骁都听不懂的话，“徒弟，为师莫怕以后也是要为过往的所有因付出终究的果啊。”

想到这里，楚骁仍旧站在门前，他的师父终究在心里埋藏了多少不愿让人看到的种种啊。他摇了摇头，关上房门。

正午过后，民居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文彦因为睡眠浅的缘故，所以开了门。门外的萧瑾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长袍，他笑着看着面前的人，“青云，我们又见面了。”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口，文彦并没有想让开身子让其进来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文彦开口了：“去外面转转吧。”

萧瑾自是应允，自从盂县一别，两个人有近一个月没有见过了。这近一个月来，萧瑾对文彦的心由热烈变成平淡再而转成想见他的心思。

马车滴滴答答的来到了玉溪河边，萧瑾看着外面的景色，“虽说是冬日，但玉溪河仍是城里大多数人愿意来的地方，每年夏日，玉溪河都会封河两个月，所以冬日的玉溪河更得人欢喜。”

文彦倒是还不知道这些种种，他疑惑的看着萧瑾，“为什么夏日要封河两个月。”

萧瑾笑了笑，“玉溪河的河水是从龙岭山流下来的，夏季雨水多，所以山洪水都会流进玉溪河内，官府怕洪水危及到百姓的安危，所以那段时日都会封河，禁止任何人靠近。”

文彦听闻后点了点头，萧瑾看了轻声问：“青云，饿了没，我带你去玉溪河边吃点东西，这边有一家的点心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对于吃的东西，文彦自是没有拒绝，两个人来到一家糕点铺子，萧瑾叫了一壶茶，并让小二上了几碟店里最受欢迎的点心。

文彦夹起一块豌豆酥噻到了嘴里，萧瑾看他吃的急，连忙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喝口茶，不然会噎着。”

文彦看着面前的茶也点点头，豌豆酥虽然好吃，但是这么一整口吃到嘴里，还真是有些干涩。

一直跟在萧瑾身后保护萧瑾的暗卫见到这样的场景都不禁暗探，自家爷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温柔的样子，纵是前几日面对小郡主的时候，自家爷的脸上也没有出现过这般柔情。

两个人用过点心后便徒步来到了玉溪河边，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显得格外暖和。

萧瑾用手束了束文彦的衣领，“虽说这会儿太阳大，但是河边仍是有风，小心着凉。”

文彦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自己知道了。

萧瑾见到自己面前的人脸颊微红，自也是高兴，“听说夜晚的时候郴州城里的很多年轻男女都到这里来放河灯，说是向河神许愿他日能够遇到意中人。”萧瑾把话说了个白，想文彦能与自己待到晚上，然后一起放盏河灯。

文彦还沉浸在刚刚的害羞中，一时也没听出萧瑾话中的意思，随即想到了那一日晚自己在玉溪河边看到的便脱口而出，“这个我知道，之前灯会的那一晚我看见你和一位姑娘在河上泛舟了，你莫不是那个时候正在向人家姑娘诉说衷肠。”说完文彦还笑了一下，阳光下的笑容显得格外妖娆。

但此刻萧瑾显然并没有心思过多的欣赏这个笑容，他没想到自己之前与顾思瑶游船赏灯的时候被文彦给看见了，他急于解释，却被文彦给制止了，“哈哈，你别解释，做了就做了，再说了，你也没必要给我解释。”说着文彦一个转身便向河边竖立着玉溪河三个字的堂门玉边走去。

萧瑾见文彦不听自己解释，心中也无可奈何，毕竟自己是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

萧瑾走到文彦身边，看着文彦一脸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堂门玉，“怎么了，对这个感兴趣，这块堂门玉算是做工和质地都比较差的了。”

文彦点点头，“这个我也知道，但是没办法，谁叫朝廷现在不给弄这玩意了呢，好的肯定都被有实力的人给藏起来了，现在这会儿能有个这个差的给我欣赏都已经很不错了。话说，你看着雕工，是不是很惊艳。”说着文彦还上手摸了摸，每次触摸这个纹路，文彦心里都感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当他顺着纹路摸到了末尾的时候，嘴巴撇了撇，“唉，果然如你所说，差的就是差的，这纹路的处理就是不如那些贵重的来得完整。”

萧瑾没有说话，这会儿他心里在想着如果青云真的喜欢的话，他倒不介意寻人找一副上好的堂门玉来相送，只要他开心就好。

文彦继续欣赏了一会儿便向萧瑾提成回去的打算，萧瑾见文彦坚持，并没有过多挽留，回去的路上萧瑾先带文彦经过了自己住的地方，告诉他有事情可以来这里找他，文彦点了点头，然后坐着萧瑾的马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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