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困境

二人慢悠悠地往那些房屋走去，走至一半，发现山边有一个山洞，虽被长出的杂草掩盖着，可他们二人，即便是无心，也能一眼发觉所处环境。

萧序看了一会儿，道：“进去看看？”

陆蔏故作姿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鬼主先请。”

还不等萧序进去，陆蔏便异常认真地打量起了周边环境，那人往前走了一步，又觉得不对，退了出来，说道：“不行，我一个人这样下去死在里面，岂不是很没面子？你跟我一起去。”

还不等陆蔏回答，他便一伸手，拉着她走了进去，刚走进山洞，并无稀奇，只是有些洞有些窄，二人只能一前一后走着，萧序生怕一个不注意那人就会跑一样，眼珠子时不时地往后看。

陆蔏本就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越往里走越想不明白，便问道：“我们为何要进来多管闲事？”

萧序一愣，信口胡说道：“我辈身为江湖子弟，理应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陆蔏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只是那人并未看见，她道：“在下区区一个小人物，管不了这么大的事，万一这是哪门哪派的禁地，里面藏着什么绝世武功呢？到时候被发现，不死也难了。”

萧序“嘿”了一声停下脚步，转头像是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失笑道：“小人物？我怕你这位小人物一怒之下一把火将这里烧了，再牵连了那几位江湖豪杰。”

陆蔏一本正经地摸着下巴，说道：“那倒也是，这里黑灯瞎火，正好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地方，再说……”她凑到萧序面前，露出一个鬼气森森地笑，悠悠道：“鬼蜮我可是怕得很，趁此机会，你说我除之而后快怎么样？”

萧序抻着脖子往后挪了挪，低声道：“好事啊，正好有你给我陪葬，不亏，那商人常说，亏本的买卖不能做，我虽不是商人，可这话，我是十分认同的，宗主觉得呢？”

陆蔏杀人放火的兴致被萧序搅了个七七八八，顿时不想理会他了，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一方面，他绝对算得上炉火纯青，那人人惧怕的鬼主，竟也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二人进了山洞，发觉里面异常阴冷，不断有水珠从石头缝滴落到山洞中间的河中，只是左右两边的路都被堵死了，上面又是空地，这水滴又是从何而来？

山洞极宽敞，有一个屋子大小，里面的柱子却显得有些多余，像是被人整齐排列摆放的，看不清什么门路。

萧序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火折子，在墙壁周围四处查看着，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只是很奇怪，墙壁和柱子都是石头的，可上面都有一层水雾，时而凝结成水珠滴落，所以地面，也有一层薄薄的积水。

萧序看了一会儿，从墙壁上发现了烛火，便都点上了，可也并无异动，除了那不知名的水珠。

萧序察觉到一束明亮的光，转头一看，陆蔏手里捏着一个足足有男子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霎时吹灭了火折子放进怀里，踩着大步愤愤地走了过去，不平道：“你有钱了不起么？我那么费劲的在墙壁上点灯，你拿了颗夜明珠？”

陆蔏不明白他为何忽然之间就有些委屈了，看了看手里的夜明珠，又看了看他的脸，点点头，认真道：“你也没问我，拿了个火折子就去趴在墙上，你要是喜欢这夜明珠我送你一颗就是了，再说你们鬼蜮有那么穷么？常年烧杀掳掠得来的金银财宝，随便算算，便也数不尽数了么？”

萧序羞于启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半晌，才说道：“即便是鬼蜮烧杀掳掠，也不会去拿旁人的钱财，那盗贼不管不顾，便是别人卖女儿换来的救命钱也要去拿，我看起来像是那种黑白不明的坏人么？”

提起卖女儿，陆蔏神色一瞬间变得晦暗不明，萧序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毫无羞愧地摆了摆手，道：“陆蔏？”

她回过神，不与他争辩了，席地而坐，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对夫妇？抱着尚在襁褓的孩子，男人手背上有一道刀疤，妇人很是瘦弱，眉心间有一颗红豆大小的黑痣。”

萧序席地与陆蔏相对而坐，垂眸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我这一生遇见过的人无数，倘若是两个眉清目秀面貌和善的人，我见过便一定会记得，可这样两个人，我还真没见过，你找他们何事啊？”

陆蔏沉吟半晌，叹息一声，道：“没什么，就是好多年前见过，有恩与我。”

萧序被勾起莫大的好奇心，往前凑了凑，道：“什么人有如此本事？”

陆蔏沉默不语，他们的女儿几经波折被送到她身边，让她清冷半生有片刻温存，岂不就是有恩么？

“对了，你看这个。”

萧序从衣袖中摸出一根银针，比普通的绣花针细很多，也偏长，足有一根小指长。

萧序道：“这是那日在林中，我从宋微后颈拿出来的，寻常武林中人不会轻易察觉到。”

陆蔏接过那根针时无意间扫了眼萧序，他脸上的神色叫人看不真切，没了往常的玩世不恭，眉头微蹙，周身像是蒙了一层雾，叫人怎么看，都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绪，又不是淡漠，像是一个观看大局置身事外的看客，隐隐又透露着几分不真切的期待。

陆蔏接过针看了一会儿，江湖中擅长用暗器的数不胜数，便是那些个没有内力的，也能使用暗器，可能将暗器使的这么炉火纯青的地步，也是寥寥无几，可江湖中内力深厚的，都是些高傲自大之徒，想查清怕是不可能。

到底是谁杀了宋微？那抛尸到遂州城外的人又是谁？一个轻功卓越踏雪无痕的人，为何要大费周章去杀一个两面三刀从不得罪人的宋微？萧序说不是他杀，还会有谁会用优昙婆罗？又能在一向谨慎的临澈手底下视若无人的拿出优昙婆罗？能有如此手段又有这般闲情逸致的，除了萧序，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三山入世人尽皆知，鬼蜮屠杀神梦岛，又屠了宿州城外的镇子，还扬言要杀了苏怀慎，在这个时候杀了那么多正派子弟，毋庸置疑，宋微之死，江湖众人已经将这件事算在鬼蜮头上，他又怎么可能不知？他如此做无疑是自寻死路，他为何要逼着四大派同气连枝对鬼蜮出手？难道是想一锅端了？可他要杀人，为何不在几派报团之前便动手逐个击杀？如此一来，岂不是省了很多麻烦？

这其中关联波折，陆蔏理不清头绪，一抬头，看到一手支着脸笑意晏晏的萧序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能透过她的衣服看到里面的皮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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