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皇帝慕衍：范太医，宛儿她……她怎么样了？

慕衍坐在床边，紧张的看着榻上昏睡的人，说出的话都带了一丝颤抖。

太医令范舟：微臣已经为皇后娘娘用了药，只是……

慕衍做了几个深呼吸，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平静下来。

皇帝慕衍：范太医但说无妨。

太医令范舟：微臣无能。皇后娘娘这一胎脉象极其微弱，现下胎儿已经六个多月，皇后娘娘的肚子却不似六个月身孕的肚子一般大，胎儿先天发育不良，就算能保住，生下来后也是万分凶险，需得仔细再仔细地养着，否则……

皇帝慕衍：好了，后面的寡人都没听到。

慕衍拢了拢衣袖，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宛，便唤了范舟一起到侧殿。

皇帝慕衍：范太医，寡人希望你跟寡人说句实话。

太医令范舟：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坐在一旁的墨曦然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慕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慕衍缓缓开口，像是斟酌了许久。

皇帝慕衍：这样强行保胎，对宛儿的身体……是不是会伤到宛儿的身体？

太医令范舟：这……陛下明鉴。皇后娘娘身子弱，微臣即使保胎也是按最合适的比例配药，万万不敢伤到皇后娘娘的身子。

墨曦然：范太医，舅舅不是这个意思。您先带着诸位太医去偏殿用膳吧，本公主都差人备好了，有事会再传您。

太医令范舟：多谢陛下，多谢昭瑰殿下。微臣告退。

墨曦然：都下去吧。

墨曦然遣散了所有人，侧殿里只剩下了坐在软塌上的慕衍和墨曦然。

墨曦然：你……为什么会那么问？

其实墨曦然并非不知道答案，却还是把这问题问了出来。

慕衍捏了捏眉心道

皇帝慕衍：我确实想要个嫡子，嫡女也行，可是看到宛儿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便什么都不想了。宛儿在我身边才是最重要的，孩子……我有姝儿，还有铭儿和其他孩子。

墨曦然：嗯。

墨曦然并不相信他能记住自己的其他孩子，但也没多说什么。

两个人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墨曦然叹了口气说道

墨曦然：舅舅，我得出趟远门，最晚一个月就能回来。

皇帝慕衍：去哪？

小凤凰对于慕衍来说是失而复得，慕衍并不想再得而复失。

墨曦然：不方便说。您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走丢了。

————————

大皇子慕靖铭：皇伯，他们踢我。

慕靖铭的手覆在陈一诺的肚子上，兴致勃勃地向慕衔转述。慕衔笑了笑，并没说话，他更多的注意力在自家的小孩身上。

萧宁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自从看到了陈一诺，眼神便不自觉地开始躲闪，像是背着慕衔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慕衔心道，这小孩别扭什么呢。

陈一诺：殿下，属下……

陈一诺实在忍不住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便被慕衔轻飘飘的抬手打断。

逍遥王慕衔：第一，本王是逍遥王，你是准太子妃，跟着铭儿称呼本王皇伯即可，第二，你早就不是本王的属下了，你的主人只能有一个人。

陈一诺咬了咬嘴唇，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慕衔看了一眼不知道在别扭什么都萧宁，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陈一诺，柔声道

逍遥王慕衔：一诺，你不必向本王解释什么，自从太子四年前让你做他的侍卫首领开始，你便不再受本王管束，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本王也希望你能跟太子好好走下去。

这为老不尊的逍遥王隔空点了点太子，对陈一诺说道

逍遥王慕衔：这孩子的真心，本王都看在眼里，你可别说你看不出来。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道

逍遥王慕衔：小孩心情不好，我带他先回去了。

说完便揽着萧宁往外走去。

大皇子慕靖铭：皇伯，皇伯母，孤送送你们。

一直等到上了马车，慕衔才柔声问萧宁

逍遥王慕衔：怎么了？忽然就不开心了。你认识太子妃？他以前跟你有过不愉快？

萧宁：没……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萧宁说着，悄悄往旁边移了移，却被慕衔揽了回去。

逍遥王慕衔：宁儿，可以说给我听吗？

萧宁：我……

萧宁突然哭了起来，慕衔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珠，柔声哄道

逍遥王慕衔：好了，别哭，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随口一问，别哭了。

谁知他越是哄，萧宁哭得越凶，他只得把人抱到怀里，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等萧宁自己冷静。

良久，萧宁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却还是抽抽搭搭的。安静了一会，他才用哭得有些沙哑的声音道

萧宁：……对不起……

萧宁说得很小声，慕衔却听得清清楚楚。

逍遥王慕衔：为什么向我道歉？

慕衔没有放下他，而是继续把他抱在怀里，马车微晃，那小孩的脑袋靠在自己胸膛上，这依赖的姿态让慕衔很是动容。

萧宁：我…两年前…他……我的父王，把我送到护国将军的府上……我在他府上待了半年……我……对不起……

萧宁说的委婉，可慕衔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自己以前猜的果然没错，这小孩确实有过一些不好的经历，所以他现在才会这么依赖自己，甚至想要违背本心地讨好自己。

逍遥王慕衔：没事了，我跟他们不一样。在我这里，你就是你，你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你自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要不是不可挽回的事……你是绝对自由的。

萧宁：可是我……

萧宁说着，又抽抽搭搭哭了起来，最终就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喊道

萧宁：我那时还……还有过……孩子……后来……又没有了……

逍遥王慕衔：……

慕衔忽然词穷了。

那个天杀的狗屎南海王到底对这小孩干了什么，把他送到护国将军府上，去做什么慕衔不用猜也知道，那狗屎护国将军居然还……还……

慕衔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他自己连句重话都没舍得说的孩子，居然被这么对待过……

逍遥王慕衔：宁儿，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萧宁有些震惊地看着慕衔。

他刚刚说什么？他为什么要向我道歉？明明是我……是我对不起他。

慕衔对上他的视线，吻了吻他，柔声道

逍遥王慕衔：若是我能早点去南海国，早点遇见你，就能早点保护你，不让你受这么多委屈了。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萧宁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说，是他来晚了。

他没有怪自己吗？

萧宁：你……不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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