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萧宁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不敢抬头看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他记得那个男人好像是常昭皇帝的皇兄逍遥王，就是他把自己带来这里的。

慕衔把萧宁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活到了这把年纪，可谓识人无数，是真的担忧害怕还是装出来的难过忧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传闻南海王荒淫无度、宠妾灭妻，没想到那乌烟瘴气的南海王宫里还能养出这么个孩子。

逍遥王慕衔：多大了？

萧宁：十……十六。求……求求你……

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但慕衔还是听到了。

他挑起凌厉的眉峰，从眼角看了萧宁一眼，嗤笑道

逍遥王慕衔：求我什么？求我放你回南海？你还回得去吗小公子？

那小孩也许是被他说话的语气吓到了，又或许他本身就胆小，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下来。

逍遥王慕衔：……

上次哄孩子太久远了，他都快不记得怎么哄孩子了。

萧宁拼命捂住嘴巴压抑着哭声，怕那男人一个发怒把自己就地杀了。他还不能死，他还要保护姐姐和母后。

两辆马车擦肩而过，另一辆马车里的墨曦然绞着手里的丝帕，又想起什么般松开。她看了看丝帕上的金丝凤凰，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重华殿西殿，慕婉姝从身后握着慕婉妍的手，正在教她写字。

自从墨曦然那天拜托她照应一下五公主，她才想起了有这么个养在皇祖母身边的庶妹。这孩子跟她生母长得很像，尽管才六岁，也难掩其美貌，可想而知长大之后会是个何等的美人。不过可惜了，只要不是母后的孩子，父皇都不会太关注。

嫡长公主慕婉姝：对，就这样，妍儿你自己写写试试。

慕婉妍轻轻点了点头，运笔写下了一个“墨”。

五公主慕婉妍：……

嫡长公主慕婉姝：继续写吧，小凤凰名叫墨曦然，晨曦的曦，浩然正气的然，你写了我正好回头见到她的时候给她看看我教的怎么样。

五公主慕婉妍：……

听完这些话的慕婉妍直接把笔放下了。

嫡长公主慕婉姝：？

五公主慕婉妍：等她来了，我写给她看。

自从那次在太学院上早课，四皇兄和五皇兄说她不祥被墨曦然责罚后，她对这个异姓皇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毕竟在这里，肯为她说话的人不多。

那之后，只要墨曦然进宫，便一定会来找她。有时候是给她带一些宫外的吃食，有时候是带她一起去跟父皇用膳，因为她，父皇居然能偶尔关心起自己的学业。

婢女：奴婢给殿下请安，给五公主请安。

嫡长公主慕婉姝：起来吧。

婢女：殿下，中宫传来消息，娘娘有孕了。

慕婉姝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

嫡长公主慕婉姝：母后……有孕了？

慕婉姝知道父皇重视嫡出血脉，一直想有一个嫡子，可是眼看自己一天天长大，母后还是没有怀孕的迹象。

嗯……也可能不是重视嫡子，是想让母后给他生个儿子。

听母后说，自己本来是可以有一个嫡出弟弟的，要是那孩子还在的话，跟小凤凰一样大——他就比小凤凰大几个时辰。慕婉姝不知道这件事的真实性，毕竟这宫里没人提过这事，而且那个所谓的弟弟既没有陵墓也没有封号。

慕婉妍看了看正在出神的慕婉姝，行礼道

五公主慕婉妍：皇长姐不去看看母后吗？

慕婉姝猛的坐起来，拉着慕婉妍的手往外走去

嫡长公主慕婉姝：妍儿你跟我一起，走，咱们去给母后请安去。

凤仪殿侧殿，墨曦然和慕衍端坐在软塌上，看着面前头都不敢抬的太医。

墨曦然：你说舅母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

太医：回昭瑰殿下，确是无疑。

墨曦然颇为无语地看了一眼自家那只顾着高兴的舅舅，对太医道

墨曦然：你先下去，好生照顾舅母这一胎。

等到太医出去之后，墨曦然拿起软塌上的靠枕就朝慕衍招呼过去。

墨曦然：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现在舅母的身体可能根本不适合生育，你他……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

慕衍准确接住墨曦然砸来的靠枕，浅笑着回道

皇帝慕衍：所以这不是叫你来了嘛。

墨曦然：……

墨曦然捏了捏眉心，其实她现在更想掐自己的人中。

墨曦然：你当我是神啊？我待会去看看舅母的身体情况，要是她的魂魄已经在体内固住了，那这一胎就能生下来，要是……

墨曦然突然止住话头，她抬眼望向慕衍，意料之中的，慕衍也在看她

半晌，墨曦然咬了咬牙道

墨曦然：就算舅母的魂魄还没来得及养好，我也会想办法保住舅母这一胎。这是我欠你们的……

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墨曦然不知道慕衍有没有听到。她站起身颇为糟心的看了一眼慕衍，就走到内殿，给苏宛检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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