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斥（二）

洛清泠不懂李恬为何会如此气愤，他上前一步，道:“我的确是没和她圆过房，可是我和皇女殿下圆房了啊！”

他神态兴奋，目光炽热:“父亲，我已经说皇女的人了啊，父亲！”

李恬听到这儿不禁更气了，捂住心口道:“皇女的人？人家斐苑根本就不要你！”

洛清泠一时笑容僵在了脸上，讷讷道:“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你当然不懂，若是明白了也就不会干这些事了。”

李恬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天他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道:“你以为我没有抱有这个希望吗？可就在今日我路过易珍阁，听到她正在买镯子逗身旁的人开心，那名男子还故意提起了你，但人家却连你的名字都记不住！”

“你以为把身子给了皇女，就能成为她的侧夫了？真是天真至极！”

身子忍不住向后退却，洛清泠面色如薄纸般苍白，他吞咽了口唾沫，勉强笑着:“父亲若不喜皇女殿下，何必拿着事来骗孩儿？她之前明明答应过我，事成了后会给我侧夫之位，又怎会骗人……”

李恬看着眼前这个还执迷不返的人，突然间被气笑了:“那我便来问你，她答应你此事时，可有旁人在？”

洛清泠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那可有特地写下纸张记录此事，并标注姓名？”

洛清泠摇头。

“那她取了你的身子后可有特地来寻过你？”

摇头，还是摇头。

李恬看着那个越问越瑟缩的人，终是不忍心再继续，只得道:“泠儿，你被人骗了。”

他的话宛若一支毒箭，刺得洛清泠的心千疮百孔。

“你被人当了弃子。”

弃子！

少年的身子不小心撞到了后边的桌子，原本便在桌角摇摇欲坠的陶瓷杯“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碎了。

“不可能，我不信……肯定是你在骗我！”

洛清泠红着脖颈，瞪大了眼，道:“你们这是在嫉妒，嫉妒我攀上了皇女，嫉妒我即将步入繁华……”

他笑着，话语间全是对未来的美好瞎想。

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李恬，他笑的癫狂:“父亲，如果你现在向我道歉的话，我便原谅你了……等我坐上那个位置，第一个不会亏待的便是你。”

李恬不愿与其再言，踹门而去。

洛清泠在他出去之后，整个人都宛若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视线有些恍惚，虽然一直坚信着斐苑对其说过的话，但怀疑的种子还是已经种下。

屋子里的人低垂着脑袋，脸上的表情逐渐阴沉。

……

大厅处，紫衫正与洛谦说笑着，便见少年一身白袍，墨色的发仅用一束雪色的发带固住，几缕发丝随意地披散在两侧，扇子轻摇，姿态惬意慵懒，就这么踱步而来。

“拜过母亲，”洛伏雨向洛谦行了一礼，转而有对着紫衫饶有深意道，“拜过紫太守。”

他起了身，背脊挺得笔直，宛若一株雪杉，傲立在峭壁之上。

“不知母亲这次唤我过来有何事？”

洛谦示意他坐下，道:“是紫太守特地前来要见你。”

洛伏雨的视线便缓缓地移到了紫衫身上，而对方也正看着他。

洛谦眯着眼打量着两人，忽的笑了，她起身，向门口走去:“那你们便好好聊，我去看看大橘。”

大橘是她最近新养的橘猫，原本捡来时哪哪都瘦。等喂了一段时间，整个身子都胖了几圈，它最喜欢的事便是躺在花园处的树荫下晒太阳。

人走出门后只留下门外风铃相撞的脆响声，“叮当叮当”地响的正欢。

洛伏雨收起了在长辈面前的乖巧，随意地理了理衣袖上的折痕，道:“说吧，为何挑着个时辰过来。”

斐苑前不久来这儿不算小事，毕竟皇女的名号摆在那，只要是个有心人，稍稍打探一声都可知道。

可偏偏在斐苑离开不久，紫珊便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洛府做客，这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洛伏雨甚至可以联想到斐苑听到这个消息后乱砸东西的模样。

思及，他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紫珊挑眉，道:“我来这儿的理由你不都猜中了吗？”

她声音清朗，道:“好歹我们也是盟友，互相看望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少年的视线幽幽转来，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紫珊被这幅模样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先不说这事儿了。”

她问:“京城来消息，秦纾正式夺权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洛伏雨眼皮子微掀，道:“她不是老早就夺权了吗？”

紫珊料到他会这么说，笑道:“那不一样，这次是真的变天了。”

元昭十五年，摄政王以天降圣恩的名号集合大部分重臣，向女皇逼压。

最后，她废了女帝的众多权限，最后将女帝逼得只能待在一旁听政，却无法发表意见。

这说的好听还是一个女帝，但若说的难听些，不就是一个傀儡吗？

紫珊的眉眼间都透露着愉悦:“经过这次，皇室大抵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皇室爬不起来，也就代表着斐苑的后盾也没了大半。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

洛伏雨却皱起了眉，手中的扇子也不晃了，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你不觉得这权夺得快了些吗？”

紫珊没听清，问道:“什么？”

少年食指扣起，敲击着桌面，清脆的响声萦绕在两人耳畔，气氛一时间有些静谧。

洛伏雨开口道:“秦纾这人我虽是没怎么见过，但也曾听闻过她的为人。能在那个位置上呆了那么久，且不被他人拉下马，除了足够的实力外，肯定还有长久的耐心——”

他话音一转，道:“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前些日子突然废了一个皇女，今儿又废了一个女帝，这动作是不是太急了些？”

“还算说，她还有其他目的，迫使她不得不这么做！”

一时间，无人应答，只剩下少年敲击桌面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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