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脸（二）

在民间，有一个怪谈曾广泛流传。

相传花家有一男，貌极丑无比，刚出生时便把接生婆吓死了。

又过了几个月，他向父亲讨奶吃，却把父亲给吓出了一身病。

后这名男子出门时总会带着几匹白布，用来掩面。

一日，男子游逛灯会，遇到了心上女郎，并与女郎许下了终生之约。只是，在洞房花烛之夜，当男子露出脸后，女人被吓得连滚带爬跑出了洞房，疯了。

女郎家里人不依了，处处与男子家中生意作对，最后不知得罪了何人，竟一夜被烧了祖宅！

次日，男子家中闯入一帮劫匪，将有钱的东西都抢了个遍，随后竟屠了整座府里的人。

可在收拾残局时，却没有一人见过男子的尸体。

有人说他运气好，可能是在外游荡，错过了被杀的时间。

亦有人另辟蹊径，猜测是他可能是躲在哪个角落，看着人被杀，却不敢出去。

一时，世人对于此津津乐道，还衍生出了不少话本子。

直到一日，街巷中传来之前屠府的盗贼死了的消息，一时人人自危，再不开口讨论此时。

洛伏雨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还是幼儿懵懂期。他听着薛霜讲完，好奇问道:“那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啊？怎么会有人能凭一副样貌便将人吓死呢？”

薛霜纠结道:“这我倒也没见过，不过传闻他每次出现都会有白色布匹作为征兆。”

他摸了摸洛伏雨的脑袋，笑道:“关于此人的传闻大家也只是口头相传，不知真假，所以仅供饭后一唠罢了。”

那时的洛伏雨一脸信服地点点头，在父亲温柔的呢喃声中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此时的洛伏雨面呈菜色，鼓足了力气，时刻戒备着身后的那个危险份子。

他心底的小人正拿着块布匹，往上面一根根扎着。

裂开嘴，露出了个近乎疯魔的笑容，洛伏雨想着，日后谁敢跟他说这只是个怪谈，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他直接一砖头拍他个脑袋开花！

当他快逼近那洒满阳光之地时，头顶突然洒下一块阴影。

洛伏雨在兴奋之余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阴沉沉的厚重云层，竟把太阳给挡的严严实实！

空气中带着一抹阴凉，拂在人身上是说不出的舒服。但洛伏雨的心却狠狠下跌，宛若被人打了一拳，再狠狠地拎起往悬崖处扔下。

这可真是，出门不顺！

他被气笑了，狭长的眸带着狠戾。

突然转身，对着正面扑上来的白脸人，洛伏雨猛然跃起，一脚踩中那人的头，借着这股力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了白脸人身后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四周，心中已经有了计量，不再犹豫，朝着远处的粽树林冲去。

少年步子踏的飞快，但身子轻盈，可看出他底子极好，放在同龄人中都是佼佼者。只是，和白脸人相比，到底还是差了几分。

背后的喘气声越来越近，带着咄咄逼人之感。

洛伏雨脸色严肃，拼劲浑身力气拉开距离。

当那抹声响近在耳边时，洛伏雨一狠心，掏出腰间佩剑，转身抵挡住那人的攻击。

白脸人双臂一用力，他便不得不往后退去，直直退了数步不止，才稳住身子。

洛伏雨和白脸人越打越心惊，对方的实力在他预计之上，一不留神，手臂上便被爪子划去了一道。

“上来！”

这时，地面上响起“噔噔噔”地马蹄声，一颗石子砸向白脸人的眼睛。

白脸人头往后一仰，石子没打中眼，却打中了他的额头。

他捂住额头疼的嗷嗷直叫。

洛伏雨趁机逃脱，借着女孩的手，一个漂亮的姿势，翻身上马。

白脸人看着手中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愤怒地咆哮着。但紧接着，迎面一个麻袋对着他的脑袋直直地套了上去，上面涂抹着的菜籽油滴落在他张开的嘴中。

白脸人:……

他飞快地把袋子拿了下来，凶神恶煞地朝一边“呸”了几声。

猩红的舌头伸出，他面色沉沉地看着几人狂奔的身影，却没有再追。

斐杏不经意间回头看向白脸人，正好对上了对方沉沉的眸子和那张惨败的脸，她心头一窒，手上的动作不禁也慢下几分。

沉甸甸的云终是散去，久违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驱散了少许寒意。

斐杏再次回头看去时，白脸人已经不见了，连原本挂在树枝上的几匹白布也不见了踪影。若不是她感受到身体还残留着的颤意，可能会真以为这是一场荒唐的梦。

洛伏雨身子松懈下来，靠在女孩身上，有些疲惫地合上眼。

只是，察觉到身前人身子还处于紧绷状态下，他不禁皱眉:“你怎么了？”

斐杏张了张唇，有些不确定道:“我刚刚，好像看见他在对我笑。”

洛伏雨道:“之前初见他时，这人不也是笑着的吗？”

斐杏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解释。

白脸人消失前对她露出的笑容和之前阴森森的笑意不同，可以这么说，对方最后的笑容给人的感觉更加毛骨悚然，总给人一种被盯上的感觉。

三人一马死里逃生后，顿时觉得疲惫不堪。待走到有人烟的地儿，速度自然而然地缓了下来。

斐杏下马，在前头走着。

女孩身子隽挺，容貌清丽，虽然此时衣衫有些凌乱，但刻在骨子里的从容是不容忽视的，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这份气质另街上许多人都纷纷侧目，特别是男子。

冷眼看着众人的视线都在女孩身上，洛伏雨冷哼了一声，想拿出折扇掩下面上的表情，手却摸了空。

他一顿，这才发现折扇早已在在买下戚承那一日没了。

心情愈加不爽，少年从头到脚都显示着“烦躁”二字，另旁人不敢靠近。

白马打了个哆嗦，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它从未来过的地方，四只蹄子走的扭扭捏捏，有些拘束。

还有戚承时不时在边上哼唧几声，以及浑身泛冷的洛伏雨，它也随之烦躁起来，一个蹄子踢向戚承。

戚承被踢了一脚，一脸懵逼地抬头，便看着膘肥体壮的白马对着他冷哼了一声，扭着屁股走了。

戚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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