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燕飞再见

除夕夜。

处处火树琪花，光辉相应，车辆纷纷，人马簇簇，语笑喧阗。燕飞楼也比以往更添了一份热闹。

白日里京城下了一场雪，民间又有瑞雪兆丰年之说，林妍便一遍一遍地告诉弟弟，这是“吉兆”。

除夕至元夜，林雪月都不用去馨乐坊。去年这个时候，她在林府给家中活儿添把手；今年，她准备就在燕飞楼过节了。

自来京后，林季就不怎么管她了，也许是因为她从小就比邻家小孩听话，父母更加放心林雪月；也许是因为林父林母觉得，京城里的孩子素质普遍较高，父母更加放心将林雪月交在他们手里。

不论怎样，林雪月自林府前往燕飞楼，还是很顺利的。

燕飞楼门上那不羁的“木桑到此一游”，已被那张牙舞爪的门神掩盖。只有昨夜来过燕飞的人知晓，这个堪比人间仙境的楼，被下过“诅咒”。

这可真有意思。林雪月心想，好像一堆有趣的东西，随着昨日顾清回京，一道带来。

“老板娘，开一间厢房，无需豪华，简朴一些。”林雪月来到柜台前，说道。

老板娘漫不经心地瞥一眼林雪月，歉意地毫无诚意，道：“不好意思啊姑娘，今儿没便宜厢房了。”只有些上好的厢房，要么多掏些钱，要么就别来燕飞了。

“二楼不是有间便宜的厢房吗？那里只有一……”一旁新来的姑娘插嘴道，还未讲完，就被老板娘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那是她这种平民百姓能去的吗？那个厢房里是谁你不知道？！”老板娘低声训斥着。新来的姑娘都这样，未经现实的磨练，抱着一分善意，真诚却又容易吃亏。

老板娘转而对林雪月道：“姑娘，你兜里有多的钱吗？”

林雪月摇头。老板娘笑着，一脸送客的表情。

报我顾清的名字。

关键时刻，林雪月脑海中回响起这么一句话。“对了，是顾清唤我来到。”林雪月说道。不管那屋里的人是不是顾清，先赌一把再说。

果不其然，老板娘脸上少了先前的那满不在乎，变脸一般迅捷地换上一副灿如朝阳的笑脸，道：“既然是顾小将军的贵客，那就请吧！”说着，吩咐姑娘给她引路。

“呃……姑娘就算了吧。”

“哦对！奴家差点忘了顾小将军不喜叨扰！”老板娘一拍额头，报了个位给林雪月。

不知为何，林雪月总感觉顾清会在除夕夜来燕飞楼，她会倚靠在窗边，独自一人，举杯畅饮，满身酒香。

就像两年前，顾清一人霸占一整张桌子，劲装长剑，眼底露出的叛逆，与那片烟火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林雪月道了声谢，踏过一级级台阶，怀着忐忑地心，打开了二楼的那间房门。

在她进门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跳得更快了——一柄周身裹满深重戾气的长剑，破空飞来，垂直订在距林雪月脖颈不到一寸的墙壁上，还发出“哐啷啷”的抖动声。

顾清部下的兵向来训练有素，进房都会报道一声。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若是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房间，刀剑迎客的习惯。

顾清从屏风后出来，本想着唤来侍女处理一下擅闯者。结果那擅闯者却是一位故人。

“……”顾清想抽自己，“对不起、我……”

“阿清，我知道你内心欢喜，但这种见面方式未免太危险了些。况且你若多喝一壶酒，这剑不得穿心而过啦？”

顾清木住，机械般的走来，将剑抽走。“是在是对不住，我……”

拔剑时力没用好，话未讲完，一阵刺痛贯穿全身，顾清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顾小将军，”林雪月沉下声来，“你肩膀怎么了？”

本想着市井里传的“顾小将军惦记着别家公子，肩膀受伤”是假，可方才她靠近自己的一瞬，酒香里夹杂着违和的铁锈味，难怪酒香未充盈整个房间。

“你在沙场上，心里都想着哪位公子啊？”她一时激动，脱口而出。

“啊？不……”

“不必多作解释。”林雪月再次打断道，“今夜还长，我们可以慢慢聊。”

说着，就伸手要去扯顾清衣衫，欲查看伤口。后者退避。

“这是作甚？我书读得多，会看一些伤，不必担心。”

面对林雪月的一脸诧异，顾清摇头拒绝，道：“不是担心你把伤弄得更严重，而是……”她觉得这“心疼”这个词用的不合适，换了个浅显易懂的，接着道：“而是我觉得你看了会害怕。”

踏悠：谢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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