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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这是哪里？

好黑啊……

是不小心睡着了吗？好困……不想起床。

今天几号？星期一？糟糕！得赶紧交稿，不然编辑该催了，全勤又没有了。

嗯……公园里的猫今天还没喂，晚点出去时顺便带点好吃的。家里的大扫除还没弄完，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好想喝奶茶……

好久没做过头发了，刚好最近有时间，顺便把美甲也做了吧。刚巧你可爱的发小今早给你来电话了，说要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她比你要小好几岁，今年刚高考完，听她的口气，应该是报考了你所在城市的大学，打算暑假提前过来熟悉环境。

你和她将会一起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时，你可高兴坏了。要知道，自从两年前搬离了原本的城市后，你和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你和她是从小玩到大的，以前还是邻居，说是看着她长大也不为过。你们感情非常好，即使后来分开了也一直保持联系。

你还记得两年前分别时，她红着眼睛说一定会考到你的城市。然后你笑着说，好啊，我等你。小豆丁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她立马破涕为笑，一边抹眼泪一边骂你臭屁。

其实你也舍不得她。但因为工作原因，你只得和父母一起搬去别的城市，彼时你刚大学毕业。

你的父母都很忙，几乎不怎么管你。他们在物质方面从没亏待过你，只是因为长时间分隔两地感情不太深厚。

相比活泼烂漫的发小，你实在是个无趣沉闷的人。上学时期交不到朋友，工作之后更是避免无用社交。

你的职业也不需要你过多社交，这是件好事。

好吧……你只是单纯不喜欢社交，不喜欢交朋友。如果可以的话，你宁愿一个人待着，就像小时候那样。

父母曾问过你要不要和他们一起住，你拒绝了。独处的时光很惬意，你习惯了这种感觉。

……但，如果是她的话，你想你会很愿意并且期待和她一起生活。

你的发小是你童年乃至青少年时期唯一的玩伴，你和她胜似亲姐妹。她是你的亲人，也是你的朋友。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的发小考到了理想的大学，你也凭借自己的努力过上了自给自足的生活。

等将她接过来，新生活就要开始啦。这听起来很美好，你也无比期待。

…………如果她没有失踪的话。

你还记得那天她说要和朋友去漫展，你因为要赶稿不能陪她一起去。临出门前，小姑娘还嘲笑你活得像个苦逼的社畜。你无奈点点头，表示生活所迫没办法。

她还问你想吃什么，她可以给你带。你正准备回答，她又笑嘻嘻的说：

“让我猜猜，你想喝珍珠奶茶，三分甜，温的，对不对？”

“可是我今天还想吃烧烤欸。”你趁机提要求。

她说，“准了。”然后就穿着厚重的cos服出门了。

……

最后，你没有等来奶茶和烧烤，只等到了她失踪的消息。

警方调出了漫展会场和周边的所有监控，最后一次拍到她是在漫展里的长椅上。当时的监控录像似乎不太稳定，你甚至无从得知她是如何离开的。和她同去的朋友也说分开后再没看见她。你的发小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你从未放弃过寻找，一天，两天，一个月，一年……时间越长，希望越渺茫。她的父母悲痛欲绝，你也非常自责。你明明答应过伯母，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才刚成年，处于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大学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她明明超期待的。

……现在却连尸体都找不到。

那些美好的未来都成了空谈。你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你开始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如果当时陪她一起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你就不该让她离开你的视线太久的……

自责和愧疚几乎压垮了你。慢慢的，你再也写不出东西，也没办法再工作。你整天待在家里，不愿出门，也不想见人。

再到后来，你开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甚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偶尔你会梦见她，你会向她道歉，希望她能原谅你。

但梦中的她从来不会回应你，像是在惩罚你所犯下的错误。

在这件事发生前，你从不知道失去会让人心痛到这种程度。那种压抑、那种哀恸、那种麻木、每一次起伏和呼吸都在疼痛……

你没办法原谅自己。

你的父母发现了你的不对，他们为你找了心理医生，并且难得强硬的让你搬去和他们同住。你开始接受心理和药物治疗。

……

你还是走不出来。身体的伤口可以被看见，心灵上的黑洞却无法弥补。你无法忍受失去她。这件事、这个事实本身就让你无法接受。

最后……你还是没能找回她。

你的希望破灭了。

那一年，你二十五岁。

………………

再到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你行走于黑暗中，任由思绪发散。你一遍遍的问自己，不断去回忆还是人类时的过往。

生前的记忆有一部分已经模糊了，但有一些还是像锋利的刻刀一样烙在心上，铭刻在过去。

刻骨铭心。

你茫然的低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你的意识似乎堕入了浑噩的混沌中。

……这里到底是哪里？是梦吗？好黑啊…为什么没有光？

你不喜欢黑暗。那会让你觉得不安和恐惧。

……

“孩子。”

不知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游荡了多久，你听见寂静之地中传来熟稔的呼唤。

你仿佛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步不再前进。你默不作声的席地而坐，盘腿垂首，尽力去忽略他的声音和话语。

你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除了他，再不会有人称呼凯兮为“孩子”。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你的梦中了。从初见时的畏惧到现在的摆烂，你已经麻了。

反正他说什么你都不要搭理不要信，只要等待自己醒来就行了。

这样一想，你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好似看穿了你的想法，意味不明的轻叹道：

“回来见我吧，孩子。我有话对你说。”

“我相信…你对我，也并非无话可说。”

【49】

“我不会再回去了。”

你略有些急切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黑暗中。说完，你呼吸一窒，下意识就想仰头望他，但你生生遏制了这份冲动。

因为你觉得自己的举动极有可能会触怒这位魔域之主。

……

“你甚至不愿意见我一面吗，孩子？”

意想中的怒火和威压感没有降临，那位魔域之主沉默了片刻，口吻带有沉郁的平静：

“短短时日，你已改变太多。”

“岁月漫长，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你说。

即使是寿命长久的精灵，也不可能永远不变。更别说寿命短暂的人类了，改变完全可以是转瞬之间的事。

这是世间定律，这是无法改变的法则，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说得对，孩子。想必你已经无法认同我了。”

让你诧异的是，他竟然没有否认你的说法。这让你有种微妙的错觉，就好像他不是传闻中残忍暴戾的上位者，而是一个循循善诱、包容任性孩童的长辈。

会有这种想法的你真是疯了。他撕碎精灵灵魂的时候可从没手软过。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妨碍你。您…大可以放过我。”

你斟酌道。

你会保持中立，不会偏向任何一边。你只求明哲保身，不想招惹杀身之祸。

…………

“我不会为难你，孩子。”

“我只是希望，你能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凯兮又给你挖坑了？

你这才抬头望向寂夜中的庞大身影：通红的眼眸，细长的翅须，特殊的外壳，浓重的黑暗气息。是凯兮她爹没错了。

瞳之神能的拥有者本最不畏惧与人对视，但你打从心底里抗拒索伦森，属于是能躲多远躲多远那种。

像这种擅长权谋的上位者，同样擅长把控人心。这个一看就很深的水你可不想踩，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内心的想法在行动上体现，你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什么声音。

【“我的孩子，你会永远陪伴我吗？”】

……

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仿佛在应验什么一样，不久前刚被你窥探到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你心中的不安骤然加剧。

她真的和索伦森有约定？还是这种约定？她答应索伦森了？不……不能这样。

你仔细去回想她那蒙尘的过往，发现你根本想不起来后面的内容。你无从得知她的答案。

但看索伦森这态度，你总觉得不对劲啊……凯兮不会真答应他了吧？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这坑属实有点大啊，都有点私定终身那味了……

不对不对，你在想什么呢？这些精灵清心寡欲的，哪懂什么爱情。

不过……

让你惊奇的是，索伦森想要的竟然不是她的忠诚或臣服，而是陪伴吗？

这怎么看起来更像个可怜的老父亲了（）明明你才是被追杀的受害者啊？

索伦森的鬼话果然不能信……和他永恒相伴，想想就好恐怖。反正你不能接受。

精灵的感情都这么扭曲的吗？

你摇摇头。

“如果我一定会失约，我会付出代价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显而易见。索伦森一看就不是什么仁慈的家伙。

不管凯兮答没答应，你都不会替她履行这种一听就很不正常的约定。彼此相爱的人都未必能永恒相伴，更别说这种强加的感情了。

……

“我不希望你付出代价，我也不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的回答似乎总在你意料之外。

面对失约的背叛者他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吗？你一时语塞。

“但……凯兮，”

“承诺理应践行，更不该被遗忘。”

他这话总给你一种你不遵守约定他就要帮你履行的危险即视感。

……不过以索伦森那性格，他好像还真做的出来这种事。

草，他果然有大病。

这可不兴搞强制爱啊！强扭的瓜它不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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