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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彼时你刚来到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不久，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宇宙海盗追杀。在一次逃亡时，你无意中闯入了一处未知领域。

穿过形似涡流的入口，你来到了宇宙深渊。在那里，你见到了真正的『神明』。

……

你注视着下方的小型浮岛。

在这方灰暗的世界中，唯有那个存在如此夺目。

你不自觉的被吸引，降落到那座特殊的岛屿上。那是这里唯一的落脚点。

足尖轻点地面，你仰头认真观察起来。

祂静静立于半空，似乎未发现你的到来。金黄色的翅须连接着祂的躯体，于身侧小幅度的舒展摆动。

深色的外壳像是一片片剥离的花瓣，表面镌刻特殊的瞳状图案，金纹熠动耀眼的光辉，显现出古老而又神秘的美丽。

外壳包围着祂纤长的身躯，犹如支撑世界秩序的坚实枝干，互相生长缠绕构建出如此独特的存在。

祂庞大的形体无疑是一道壮丽的景观，这种感觉就像在看某种文明古迹，庄严巍峨，历经漫长的时光，承载久远的过去。

遗憾的是，这些痕迹无法留存于祂。就像人间的烟火无法在天穹留下印记一样。

祂看上去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而非转瞬即逝的幻觉。

金色的神明是这片寂静深渊中唯一的光，银白的光辉璀璨铮亮，神圣不可侵犯。

祂沐浴在圣光之中，双眸阖闭，神情静谧，似乎在沉睡。

你望着祂，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甚至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宁感。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刚逃脱追捕的你身心俱疲，坐在离祂不远的地方休息。

你不打算叨扰祂，只想这样安静的陪伴祂。或者说，是祂在陪伴你。

你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在宇宙深渊中无法感知到时间的流动。大多数时候，你都在观察祂。尽管祂看上去完全没动静，也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但你却生不出半分想要靠近祂的念头。

祂看上去就像满载神性的至高之神，这样极致光明的存在似乎就该被仰望。

可望不可及，可遇不可求。

即使……你是个无神论者。

……

四周太安静了。除了这座浮岛和岛上长得很像神明的精灵，这里空无一物。

宇宙深渊内部是一个未知空间，和外界并不相通。唯一的出入口便是那道像是能吸纳万物的巨大漩涡，但穿越涡流会去往哪里无法预测，类似玩游戏时的随机落点，会掉在哪全看运气。

那些海盗明明紧随其后却没有追上来，要么是他们不敢进来，要么是进来了没和你刷到一个点。

虽然这个随机刷点的设定有种不顾死活的美，但现在看来你的运气还算不错，至少没落地成盒。

你收回翻飞的思绪，休息的差不多了，体力也恢复了不少，可以离开了。

至于头顶这位……你还不打算和祂对峙到天荒地老，精灵的寿命很长，睡个几百年也是常有的事。

进来时你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和踪迹，还大摇大摆的凑到附近盯着祂看，这样都没反应，要么祂是真睡着了，要么是人家压根懒得搭理你。

如果是前者，吵醒别人睡觉是不礼貌的。如果是后者，你就更不会自讨没趣了。

你不确定这里是否绝对安全，按你以往的经验之谈，有事没事就换个地方躲，真等出事了才跑那就太晚了。

你对自己的运气和实力还没自信到那么嚣张的程度。

你轻盈跃至半空，找到了来时的空间漩涡，打算再当一回赌狗。

离开之前，你鬼使神差的回望了最后一眼。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是真踏马的准。

当你的视线凝聚在祂的头部时，那位沉睡的神灵缓缓睁开了眼。

虚空之中的神秘存在忽地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神圣的金光笼罩周身，照亮广袤无垠的冷原长夜。

伴随祂的苏生，雕琢瞳形金纹的外壳之上显现神环封印，庞大形体上的华丽神纹金光灿然，伸展开来的须翅末端闪耀幽光。

在祂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就像在观望辉煌的古文明遗迹，惊叹的同时也会自觉渺小。

这场宏伟的视觉盛宴让你心旌摇曳，久难回神。

“这个气息……”

在心情激荡无法自持之时，散发神性光辉的美丽精灵对你落下言语。

“你和索伦森是什么关系？”

刚从震撼中找回智商的你：？

一上来就问这么敏感的问题真的好吗。

你：“……你是谁？”

祂向你投注视线，声音在沉寂的深渊中回荡。

“——我名谱尼。”

祂回应了你的问题。

谱尼？你皱眉，在脑袋中翻翻找找，才终于在某个积灰的角落里发现端倪。

这是不是赛尔号里那个武力值天花板来着？怪不得长相气质和普通精灵不一样，原来还真是“神”？

妈的，早知道会穿越，你当初就该把赛尔号翻来覆去看个十来遍，再水也得把它看完，但凡手里拿个剧本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稀碎。

【66】

望着名为谱尼的精灵，你犹疑着落回方才的地面。祂的视线跟随着你，由高到低，无波无澜。

沉默了一下，你才斟酌着回答祂的问题：

“或许……您知道暗黑战神联盟吗？”

“原来如此。”

祂说。“你是他的孩子。”

你缄默的看着祂，看着祂的眼睛。

那是一种超然物外的通透与空灵，是看透一切的包容与平和。

祂的眸中铭刻与外壳无二的瞳形图纹，与光明的外在不同，这份色彩并不激烈。

荧蓝色。清冽，超脱，空寂。

和祂相望时，你似乎落入另一个世界。烦躁的负面情绪被慢慢抚平，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安详。

你太贪恋这种感觉了。祂的眼睛仿佛拥有神奇的力量，就像祂的存在本身。

“……”

“我不是他的孩子。”你矢口否认。静静的、落下了后一句，“他的孩子……现在不在这里。”

在这里的，在这具身体里的，只有“你”。

“听起来，你和他嫌隙颇深。”

空灵遥远的声音像是叹咏。

“也不算。”

你慢悠悠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他脑子太轴了，我跟他不合适。”

至于为什么这么big胆，你看出谱尼对你没有敌意，而且好像还蛮好说话的？和祂看上去很有距离感的外形完全不搭。

或者说句现实点的，对方要是真想宰你，第一，你活不到现在；第二…你也跑不掉啊？

难道除了摆烂还有别的选择吗？

对方可是谱尼诶。

……

一时无言。

谱尼不再说话，也没有驱赶你的意思，你索性保持沉默。

气氛恢复到你初来时的样子。没有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很安静。

你的身后是通往未知的巨大漩涡，祂的身后是被光芒照耀的无尽黑幕。

在死寂的宇宙深渊中，惟有你和祂无声对望。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的很长，你一瞬不瞬的盯住祂，不想打破此刻的宁静。

讲真，如果不是祂先开口，你可以和祂深情对视三天三夜。

【67】

“你很绝望。”

许久之后，淡泊通透的圣灵系神明如是道。

你眨眨眼，对祂笑了：“为什么这么说？”

“在你眼中，我看不到生机和活力。”

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死气沉沉，静待消亡。

“哦、这样吗。”你托腮，态度散漫随意。

谱尼垂眸望你。像是在等你说下去。

“……”

好没意思。你收敛嘴角乖张的笑意，手心向上张开。漫不经心的盖下眼。

你看见光在你的掌心，是祂的光。你握了握尖锐的指尖，好像想抓住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有。

“不是绝望。”

毫无起伏、平铺直叙的话语不带任何感情。你面无表情，眸底古井无波。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开心没有，难过没有，绝望也没有。感知不到情绪，像是被硬生生割裂成两半。

只有痛苦，只有疲惫，只有空洞和麻木。像一潭死水。

疼痛是让人清醒的良药，如果对疼痛的感知都变得微弱，那要怎么确定自己还活着？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

诚然，你的心理医生告诉你，这是生病的症状，你是病了才会这样，自轻自伤的想法都是病态的，只要好好吃药，好好治疗，是会好起来的。

会好的，都会好的。你的妈妈对你说。我们会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骗人。

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一个人。

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我做了错误的决定，所以我失去了一切。”你近乎无望的道，“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包括我自己。”

你回不了家了。

“好无聊。”

你没看谱尼，只是自顾自的说话，“……真没意思。”

…………

…………

“生命由自身赋予意义，自身却无法左右其价值。”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与空茫中，那仿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灵再度开口。

近似长者的口吻带有庄重的威严感。

祂注视着你，语调和缓，带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失去并不意味着全部，你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你默然昂首，祂的光依旧将你照亮。

空寂端庄的神明仿佛赐福的圣者，慈悲为怀，深明大义。

“遵从本心的选择，决定自我的归处。”

祂说。

“光会驱散阴霾，你会看见希望。”

……

无神的眸中泛起涟漪。

“心灵鸡汤我喝过不少，这样的话还是头一次听……”

静默良久，你收起敷衍的态度，坐直身体，对祂展露一抹真心的微笑：

“谢谢你。我为刚才的冒犯向您道歉。”

“无妨。”谱尼说。

又过了一会，你深吸一口气，望着头顶金光闪闪的大漂亮葱，你鼓起勇气：

“我知道这有些冒昧……但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不知道他还有多少耐心，在他找到你之前，你得想办法彻底切断和他的链接。

这事你相信谱尼可以做到。

…………

“我答应你。”荧蓝色的眸空荡静谧，“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好。”你不假思索。

用问话来换取这次帮助，怎么想都不亏。

人只要活着就要向前看，在找到新的意义之前，用尽全力挣扎吧。

……

……

……

…………

你又跌入梦境之中。

在惊雷滚滚的云层之下，在寸草不生的黑土之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前方。

背脊生翼，形似飞鸟，清湖绿眸。

你一眼认出了他，是雷伊。这个场景你有印象，是凯兮的记忆碎片。

如果你没记错，此战以后者的胜利宣告终结，胜利者违背命令私自放走猎物。

这次情景重现，却是不同的发展……还是连续剧？

不同的是，这回你没看到她的身影，画面中只有雷伊一人。战斗已经结束，他应该马上就会离开。

而且这个视角……

“凯兮。”

你下意识掀目，面上是被打断思绪的迷蒙。金色的雷神目视前方，是你的方向。

“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帮助，可以来赫尔卡星找我。”

临走之时，在寂然冷冽的风中，你听见他对你说。

等一下……

你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这不是你（旁观者）的视角！这是她的视角！所以你看不见她！

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凯兮当时说了什么？

你试图寻求答案，眼前的画面却开始碎裂、崩塌，几经变换后归于混沌。

意识再度沉入黑暗。

……

……

……

【68】

你睁开眼睛。

入目是陌生的环境，你捂住脑袋起身。

头好沉，心跳的好快……刚才好像梦到了什么？想不起来……

手掌下是奇怪的触感。低头一看，你发现是一块宽大厚重的石板，材质很特殊，上面雕刻蜿蜒细致的花纹，不难看出年代久远。

你动了动手臂，发现已经长好了，力量也能运用自如。你再次感叹精灵牛逼的自愈能力，剩一口气都能抢救回来，身体素质简直杠杠的。这要换人类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你跳下来，开始观察四周。这里是一个空旷密闭的空间，环境幽暗。墙上燃着一簇火，堪堪映亮周围。

这里很明显是建筑内部，你记得自己晕倒在荒郊野外，是谁把你带回来了？这里是哪里？

思索空隙，你随意瞟了一眼醒来时的地方。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石板，而是一口巨大的棺椁！象白色的棺身同样布满繁复的纹路，和那石板（棺盖）是一套的。

所以你刚才是躺在了棺材板上？？？好家伙，开局就这么刺激吗？？？让你体验一波提前入土？？？

冷静冷静，往好处想，起码把你带回来那家伙没把你直接丢进棺材里……等会，这里面不会有尸体吧？

你做了好几遍深呼吸，然后继续寻找出去的办法。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墓室，应该存在特殊的机关。

如若不然，把你送进来的人是怎么出去的呢？这不符合逻辑。

哦……还有一种可能，对方是灵体或者拥有穿墙之类的特殊能力。毕竟……这些精灵多才多艺，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你沿着墙壁探索了一番，无果后又将目光投向正中央的华丽棺材。稍微默了一下，你迈步走过去。

不管了，真有尸体窜出来你就一拳打爆他。

行至面前，你低身在棺椁表面摸索起来。沿着冰凉的棺面一路往下，试探了一会，你摸到一个明显有些崎岖不平的地方。

你用力按下去。

一阵沉闷的轰响传来，你听见墙体挪动的声音。抬头一看，出口就在那簇照明的火光旁。

通道里面一片晦暗，看不清方向。你壮着胆子探寻了一番，发现这里是一座巨大的陵墓，刚才的墓室不过是其中一隅。

如此，你只能放弃暴力破坏的打算。在知道有机关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贸然行动的好，别待会出不去还把自己困死在里面。

这里有很多通道，大的包着小的，弯弯绕绕，甬路的尽头要么是墓室，要么是放陪葬品的耳室。里面放着棺材和一些奇怪的物品。

这种规模结构倒有点类似你认知中人类古代修建的陵墓。

这里的路线很复杂，还好你的魔眼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不然可能会迷路。排除走过的地方，你拐进一个新的通道。

视野瞬间宽阔起来，这里的墙上刻着比外面更精细华美的壁画，倒插于地的巨大石柱排成了两排，柱身和石碑上雕镂着你看不懂的复杂图案，像是某种特殊的文字，无端有种异域的奇幻色彩。

继续往里走，你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墓室。通红的火光在甬道两侧跳跃，一直往里延伸。

在光亮尽头，你看见了正中央有一具竖立的巨大灵柩。

虽然年代久远，却仍能看出其构造精致华贵。表面纹饰的瑰丽图案精美绝伦，像是要活过来一样。

当然，如果不是里面还躺了个人的话，你恐怕还会再多夸两句。

棺柩之中的精灵紧闭双目，双臂交叉环抱胸前，一副沉眠的姿态。

他的身形颀长挺拔，容貌俊逸秀丽。头部生有状似珊瑚枝的犄角，手部的外甲和腿部都遍布绮丽的条纹。水蓝色的皮肤，浅金色的护甲。额头的菱形冰晶，肩部和腰际的特殊装饰。

惊艳昳丽的外形让他看上去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一样。

你凝视了他好一会，然后摇摇头，哪有一直盯着人家尸体发呆的，这样未免对死者不太礼貌。

你转头探索起这间主墓室，试图通过寻找机关来找到陵墓的出口。结果如你所料，你没找到什么有用信息和特殊装置。

你的目光再次觑向正中央的灵柩。

在醒来的墓室里，出口的机关就藏在棺椁之中。说不定这次也……？

讲真，如果不是毫无办法，你真的不想在尸体脸上反复横跳来体验生命真谛。

你比他还怕他诈尸，虽然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死物……

你在心里默默道歉，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行为道歉。

做好心理建设后，你先在那口非常华丽的棺柩背后摸了一圈，最后绕到正面。

你望着灵柩之中的陌生精灵，无声叹了口气。

来都来了……

你犹豫着抬手去探他的鼻息。再让你确定一下他是死是活（）

在即将触碰他面颊的前一刻，一抹清新的绿意在你的指缝间一闪而过。

透过微微张开的指尖，那纤细的羽睫撩起弧度。

你：！！！！！！！！！

我靠！还真是活的！你就说他长的像活的吧！！

你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这场面太惊悚了，就像去倒斗时突然发现尸体从棺材里爬出来那种生草既视感。

你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具“尸体”睁开的碧眸，像枝叶般新生的绿意差点晃瞎你的眼。

他放下双手，从灵柩之中缓步走出。

他站在华贵的棺柩前，目光接触你惊慌的脸。

那很有异域风情美感的陌生精灵静默了一瞬，抬步向你走来。

伴随沉稳的步伐，他的背后忽而张开一双宽大的羽翼。那是像蝙蝠羽翼的翅膀。

咦，这双翅膀……好像有点眼熟。

想是这么想，你的行为还是非常诚实……你又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许是察觉到你的退缩，俊逸秀丽的精灵脚步微顿，停在了原地。

甬路两侧的火焰静静燃烧，幽暗的红光在你和他之间来回跃动。

相比呆若木鸡的你，那美的像埃及艳后一般的陌生精灵神色不变。

他平淡的注视着你，开口的声音平稳略带低哑：

“又见面了。”

被美貌戳爆xp但是非常害怕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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