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诺

第四十七章

欧阳诺离开后，护士长满眼都是无奈的心疼，单薄的身体甚至禁不住习习冷风，却一个人挺过了四年。

想到她十岁的时候，还没有到自己的腰，一个人跑过来吵着闹着要找妈妈。

沉迷金钱欲望的父亲被告上法庭，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家庭终于支撑不住了，她亲眼看到父亲跳楼自杀，母亲在她面前发疯发狂。

她很爱哭，但是十岁后从未哭过一次。

女孩到了常去的便利店，但并不是买东西，而是卖东西。

最小的尺码穿着都不合身，不仅个子小，瘦的也厉害，没几两肉在身上。

她重复着收银员的固定话术，一个接一个顾客过去，机械般的重复动作，她上的是晚班，从七点到早上三点，除了她没有学生。

前辈们自然也很照顾她，有什么好吃的自然也投喂给她，只是并不亲近。

顾亦晗白天被顾亦领着去看地，晚上又被妈妈拉着买日用品，一天都没休息。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脸上不想露出让妈妈失望的情绪。

“以前啊，总是没机会来这里，现在好了，以后妈妈常带着你来这里好吗？”

顾母常年跟着顾父奔波，现在也放下了工作，做了家庭主妇，专心照顾顾亦晗。

走到零食区，顾母不吃零食，“小孩子都爱吃零食，妈妈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巧克力太甜了，冰激凌太凉了，薯片没营养，辣条又对肠胃不好。

走了大半截也没找到称心合意的零食，顾母问了问顾亦晗，“小晗，你平时都吃什么啊？”

顾亦晗正盯着辣条，一看妈妈回头，立马随手抽了一包面包，“……这个”

顾母还挺意外的，“喜欢吃面包啊。”

面包？

顾亦晗定睛一看，自己最不喜欢吃软软糯糯的玩意儿了，害。

“啊”

顾母挺开心，儿子的品味也跟我差不多嘛。

于是各类面包收入囊中，顾亦晗面露苦色，顾母喜欣望外，奖励顾亦晗额外加一个酱鸡腿。

“谢谢妈妈……”

欧阳诺动作快，她那里人不多，于是顾亦晗排了她的队。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也不是过节啊？”

“便利店都这样，现在可是高峰期，学生家长都得空。”

顾母还是头一回来这里，以前都是刘阿姨来，她只是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

顾亦晗当然知道她了，自己的腿好了，她想亲近自己，却不知如何下手而已。

“哎？这不是……”

顾亦晗看到收银员有些面熟，虽然大半张脸都被帽子遮住了，但顾亦晗很熟悉欧阳诺的侧脸，因为她总是低着头。

没想到我们班的转校生还是个勤俭努力的，平时只知道她很沉默寡言。

“怎么了儿子？”

顾母看到收银台这里有口香糖西瓜霜，又拿了好几瓶，“我记得你嘴巴里长疮了吧，这个能缓解一下。”

话题转的猝不及防，话说还不是你做的饭太辣了吗？妈妈，你可知道，六道菜五道都是辣椒油辣椒粉炒的菜，剩下一个是米饭。我硬生生吃了两碗饭，啃了三个变态辣鸡爪，半夜跑了三次的厕所！

一天都没缓过来呢，顾亦晗想到就可怕，就算是自己再喜欢吃辣椒，这吃法能把自己吃饭住院。

“是啊，谢谢妈妈。”

到了他们，顾亦晗没在看她，欧阳诺似乎发现了，手也有点忙乱。

“有会员卡吗？”

怎么全都是面包，欧阳诺心想。

她记得顾亦晗最不爱吃的就是面包了，“面包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还不如包子馒头好吃。”

那些男同学女同学聚在一起都是为了看顾亦晗，他说什么别人都觉得有意思。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

“没有。”

“要袋子吗？”

“要——”

顾亦晗数了数一共二十六包面包，两个袋子都不够吧——

“三个袋子吧。”

妈妈扫码付了账，欧阳诺抽出来三个袋子给顾亦晗，“拿好。”

顾亦晗手掌大，一抓几个，他们动作快，后面的人看着他们这阵仗——几辈子没吃过面包了，搞批发呢？

“欢迎下次光临！”

————

回家路上，妈妈主动开口，“刚才那个孩子是你的同学吧。”

顾亦晗头上黑黑问号飞来飞去，他妈妈怎么知道的？

“我看过你们老师群里面发的早自习视频，那个孩子做你前面呢！”

天下的父母应该都爱讨论孩子吧，顾亦晗的母亲也不例外。

顾亦晗提着袋子，妈妈背着包包，虽然累，但是自己很开心，好像……生活也可以这样开心啊。

充实，自己这一天过得很充实，没有一直打游戏，一直睡觉，反而做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学到了很多。

“那孩子学习很好的，你们学校的前十名里就有她呢，还得了奖学金，别看她小小的，可比你厉害多了。”

“她也就学习好一点——”

“那可不是好一点哦？你在班级里都不是前十名啊？”

“我”

顾亦晗虽然成绩是不太好，但他妈妈从没有关心过他的学习，为什么现在要插手进来？顾亦晗委屈巴巴，又敢怒不敢言。

“妈妈觉得那孩子挺好的，你要是学不会可以问问她嘛！别不好意思哈。”

“不用担心。”

顾亦晗虽然做了几年轮椅，但脑子没坏，听得懂妈妈在羡慕别人的孩子，他不高兴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像以前一样绝食？

太低龄了吧！不行，不就是学习吗？我是谁，有什么学不会的？

“妈妈，下周期末考试，我一定看到前十名！”

顾亦晗立下誓言，妈妈觉得这孩子也太较真了。

“小晗……”

“全校前十！”

欧阳诺，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被妈妈夸奖的人，妈妈很少情绪化夸奖抱怨，总是和和气气的，给人一种温和慈祥的母亲形象。

所以顾亦晗从小就爱对她发脾气，她也从不生气，顾亦晗做什么她都包容。

“那妈妈就祝你成功了？”

顾亦晗开心得像个孩子，除了身高谁能知道他是个高中生？

“今天晚上做辣子鸡好吗？”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您买这么多面包干啥？饭后甜点还是解辣神器？

看着顾亦晗都跑起来了，顾母很是高兴，刘阿姨说得果然没错，小晗爱吃辣，这几天得多做点，就是……害，面包只能我吃了。

一不小心就买多了，顾母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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