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

慕洛姝：“笙姨，芙悠的事您都知道了吧。”

阿笙“嗯。其实我很惊讶你竟然会做出如此的处置。我还以为你会像之前那样。”

慕洛姝：“赶尽杀绝吗？不了，之前那般也是实属无奈，万般考量，只能出此下策。如今既然能有更好的选择，我愿意给这一次机会。”

阿笙看着面前的少女，想起她的母亲，当年她似乎也是这般年纪，救下了当时差一点被卖的自己，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世上还有这么美的人，她认为那就是来救她的神仙。

后来，她陪着她家小姐从上京到水云间，最后受她遗命，护着小小姐，一转眼，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阿笙“洛姝，你母亲的死使你封闭了自己，自此你的笑或哭，都已不是本来，你以为自己面对过这样的痛苦，这一生终于学会冷心冷情，你告诫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你以为自己也成功了。”

慕洛姝扬起睫毛，看着阿笙。

慕洛姝：“我是成功了。”

阿笙一笑，那笑容包含了这几十年所有的风风雨雨，恩多怨多。

阿笙“洛姝，多说无益，我只能提醒你，你和你娘一样，虽冷冷远离世人，然内心温暖，虽漠然相向，然深情无限。”

慕洛姝沉默，想起几年前那一夜，月色惨白，遍地开着血花，血花里我美丽而绝慧的娘，一分分惨然的死去，死之前受尽挣扎痛苦，就为了那个负了她，弃了她的她爱的男人，她一生明慧，立于绝顶俯视人生，却最终因堪不破情关而身死，这么多年，午夜梦回被往事惊醒时，我常对着一室空风，泪流满面问她，“值得吗？何苦来？”

慕洛姝：“笙姨，不说这些了，这次我来找你，实则有事相求。”

阿笙“有什么事跟你笙姨还用客气吗？”

慕洛姝：“是钟离当时的事。钟离当时杀的是彭泽的使臣，虽然最后这事情让叶家背了锅，可彭泽那边未必会轻易放过。更何况，我在想着，北周的情报网已经建立起来了，如今我们对彭泽还是两眼一抹黑，所以我希望笙姨能前往彭泽。一是建立彭泽的情报网，而是善后钟离的事。”

阿笙“好，我即刻起身，你放心，彭泽的那位是昔年你娘在江湖上的朋友，想来他会给我们几分薄面。”

慕洛姝：“大梁的朝堂之事，我如今抽不开身，只能拜托笙姨替我去跑这江湖事了。”

阿笙“你放心好了，有我在。”

阿笙“对了，芙悠那丫头，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慕洛姝：“她私自怀了孕，之后又去找了苏昱珩。她知道我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所以她去找苏昱珩，把她所知道流觞阁的事跟苏昱珩做交易，希望苏昱珩能助她脱离流觞阁，从此，她就是干干净净的太子姬妾红叶，再也不是流觞阁曾经的花魁唐芙悠。”

阿笙“这孩子当年是她娘拼命生下来了，她娘不容易，原本就是一烟柳女子，原以为碰上一走南闯北的商人替她赎了身，以后能有好日子过，没想到，那商人只是收她入府为妾，原本日子过得也算是不错，后来怀了孕，不承想那商人的正妻容不下这个孩子，将那女子打出了府。走投无路，才来了水云间，生下孩子之后，就去了，可怜这孩子自小就没了爹娘。”

慕洛姝：“笙姨，你放心，知道了这些，看在她故去的母亲的份上，我会留她的性命的。”

阿笙“那就好。洛姝，我替她娘谢谢你了。”

慕洛姝挥手，示意不必。

慕洛姝：“宫里的计划早早就开始了，如今太子府这面出了事，苏昱珩肯定会更加警惕，我只能让宫里的人先收手。至于苏昱珩，看来我要亲自见他一面了。”

阿笙看着慕洛姝，眼中满是担忧之色，轻轻握住慕洛姝的手，希望给她传递一些温暖。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落起了雨，雨像绢丝一般，又轻又细，听不见淅淅的响声，也感觉不到雨浇得淋漓。只觉得好像这是一种湿漉漉的烟雾，没有形状，也不出响声，轻柔地滋润着大地和人心。蒙蒙细雨，如烟如雾，飘飘洒洒，缠缠绵绵，微微细雨，细雨漾漾。

慕洛姝抬起下颚，慢慢地回望阿笙，似是在看着阿笙又像是看着远方。

然后慢慢地开口道，

慕洛姝：“我喜欢这漫无边际的江南细雨，它没有暴雨的冷漠无情、也不像雷雨那么喜怒无常、更不似台阵雨的肆虐残暴。”

慕洛姝起身走出屋子，站在廊下，任由丝丝细雨披拂肩头，好像所有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

那一刻像是解脱般的说道，

慕洛姝：“沉醉在雨中，将自己想像成空气，洒脱的，自由的，快乐的，并飘扬着，有好一刻，我认为自己的是生于斯长于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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