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重重,月朦胧。
苏倾依躺在屋顶上,呆呆望着天。初春晚风刺骨,吹得林子沙沙作响,门发出阵阵吱嘎声。她闭上眼,脑中旧事与重逢纠缠,杂乱。
眼眶,渐渐湿润。
猛然坐起,拂袖轻拭泪水,她喃喃着:
“再相见便好。”
忽然,院门缓缓开了一道缝。
“吱呀——”
风拍打着窗,掩盖了来人的脚步。一个影子从外钻入,苏倾依眉头微皱,她虽修感知力才五余载,却已能明白行人灵能,气息。
“这是……那个薛淑蓉,大半夜不睡觉出去荡,也不怕感冒。”她暗暗想着。
空气中飘着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虽然不太分的清是何动物的血,不过苏倾依并未在意,毕竟山林中野兽遍地有的是她没见过的东西,更何况是夜半十分,走兽觅食。
黎明如约而至,旭日东升。
“师兄,嫂子,我此次来的目的呢,就是外出游历。见到你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还有任务在身,便先辞别了。”廖欣可收拾好包袱,向四人挥手作别。
“表姐,一路顺风,待我做完手头上的事,就来寻你。”薛淑蓉偷偷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师妹怎这么快便走,照顾好自己,再会。”乐子莘不舍地挥手。
“怎么不多待几天。”温流萤拉着苏倾依的手,向廖欣可挥手作别。
“要事在身,多谢招待,各位,江湖再见。”
廖欣可转身下山,她的背影一点点融于清晨的雾气,直到,寻不见。
相安无事过了几日,薛淑蓉也即将离去,临行前,她软磨硬泡要求乐子莘陪她去采些山中的药材,说是有急用。
乐子莘念在往日情分,只得答应,他向温流萤告别:
“萤儿,我带她去西山那里采药,马上就回来,不要乱跑哦。”
“知道啦,快去吧。”
温流萤嘴上答应着,乐子莘离开的越久,心中越不安。
她虽不清楚薛淑蓉打的算盘,但仅仅在这几天的接触中,结合乐子莘讲的往事,清楚了她阴狠毒辣的手段性格,以及她也喜欢乐子莘的感情态度。万一做出某些出格的事,那子莘不就……
“不行,我得去看看!”
苏倾依看着心事重重的温流萤,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温流萤说出了心里的顾虑,随后自嘲地别过头,看着正午刺眼的日头,说:
“倾依,你说我是不是妒忌了,妒忌他们从小玩闹到大,关系匪浅,我害怕再失去,才这么多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丢人啊。”
苏倾依摇摇头,说:
“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那个薛淑蓉体内力量杂乱不纯,似是包含许多种不同的气息,绝非善类。”
“那我们一起去找阿莘吧。”
“好。”
两人锁好院门,向乐子莘交代过的地方奔去。
西山之树,遮蔽天日,林中毒瘴弥漫。此地药材珍稀,但大多生长在阴气繁重的危险地带。
好在温流萤旧时学过点内功,不怕这些毒瘴。
“我们该向哪走?”苏倾依看着前方的路,迷茫。
温流萤左望右看,无奈地摇头:
“莘觉得这里太危险,从来不让我进去,我也只在外面等他采药出来过。”
“好吧,那只能用这招了。”
苏倾依从怀中拿出一张黄符和几根薛淑蓉的头发,念动咒语,将两物扔向空中,黄符凭空自燃,幻成一个小纸人。
“吾是汝主,速速领我们去寻薛淑蓉。”
小纸人在空中点头,随后向前方快速飞去。
“走吧。”
苏倾依和温流萤跟着纸人拼命跑,累的气喘吁吁。
终于到了目的地,温流萤弯腰,手撑着膝盖,感觉世界天旋地转。
“抱歉,刚学不久,还没有学会调整纸人的速度。”苏倾依喘着气,抱歉地说到。
一片空地赫然出现,纸人被犀利剑气撕裂。
苏倾依微愣,随后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和刀剑相撞的声音。
远处,两个人打得火热,火星在剑光上快速跃动,招式犀利。
苏倾依还在辨认,温流萤便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去。
“是莘!”
乐子莘感觉背后有人奔来,趁着占上风的空档,转头一看。
“萤?你怎么来了,快……”
他的话还没说完,胸口便传来剧痛,原来是薛淑蓉抓住这个短暂的机会反击。
锐利的毒剑尖刺穿胸口,血从嘴角流出,白衣被狰狞的鲜红浸染。大脑一片空白,耳朵轰鸣,仿佛整个世界在一瞬间静音。
“阿莘!”
温流萤撕心裂肺地叫着,泪水模糊了双眼。苏倾依冲上去,趁着失神的空隙,轻松挑掉了薛淑蓉的剑。寒锋,直逼她的脖子。
“萤,抱歉。”乐子莘愧疚地说,灰眸中仍是平静与温柔,他擦去唇角的血迹,轻轻吻了她的额头,随后脚步不稳,倒在地上,双眼,沉重合上。
温流萤无助地抱着他,泪水不停滴落她轻声唤他,他却再也无法回应。
苏倾依狠瞪着薛淑蓉,厌恶地说:
“还真是心狠手辣。”
薛淑蓉冷哼一声,手一挥,十指上忽然系上十条线。
一声声哀嚎响起,不远处,十个人影缓缓逼近。
苏倾依后撤一步,打了个冷战,这十个人,完全没有一丝气息。
再定睛看,这哪里是人,走路姿势僵硬而整齐,垂着头,脸色发青,黑色的痕迹爬上脖颈,行动与傀儡无异。
突然,那十人发疯似地向她们跑来,她只能匆忙应战。
许是薛淑蓉内力不够深厚,学艺也不算精,炼制的尸傀弱不禁风。
苏倾依一剑斩杀一只,它们的身体应声倒下,释放出一阵阵毒雾。她拂袖掩住鼻子,可还是吸入不少。
登时有些晕眩。
定了定神,挥动长剑,利刃一闪,光如寒霜。苏倾依驱动内力,吃力一挥,毒雾尽数吹散。环顾四周,空荡荡,只有中毒倒地的温流萤。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灰痕,抱起温流萤,马不停蹄赶向花满楼。
……
温流萤望向天空,此时的天,已经黑透了。被层叠的树叶遮挡着,只剩下一小片可以观望的星空。要不是苏倾依举着明亮的火把,她俩指定迷失在渐渐浓厚的雾气之中。
“算了……别想这么多了,省的难过。”
苏倾依看着满脸担忧的温流萤,安慰着。
“可是,如今我的手,已能刚刚好戴上这只黑玉镯了,可惜,当初出承诺的人……不论故人是否存世,幸福便好。”温流萤郁闷地叹了口气。
“但愿吧……小心,有暗器!”
苏倾依眉头轻蹙着,快速推开了身旁的温流萤。
一支利箭,疾速而来,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划断苏倾依脸颊旁的几缕青丝,笔直插入她们身后的大树中。
“我们无意路过此地,不知是否叨扰林中前辈修行,多有冒犯。”
她看着黑暗,一手护住温流萤,一手拔出后背的长剑
“是谁,滚出来!”
温流萤拿出挂在腰间的匕首,狠瞪箭来的方向,严阵以待。
“哈哈哈,两位小姐的反应真是有趣。”
富有磁性且带着些许玩味的笑声传来,黑暗中,慢慢出现一个庞大的影子。
近了,更近了。
在火把光明照亮下,一张五官端庄的脸渐渐逼近。
只见来者身形颀长,玉冠束发,剑眉微挑,红瞳桀骜,满是凌厉精明,脚下骑着膘肥体壮的白马。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苏倾依打量着眼前这个俊俏的男人,充满了警惕。
“如此貌美的面庞,多了几分愠怒反倒更吊人胃口。不过姑娘既出此言,那便容在下反问一句,这三更半夜,两个姑娘家,不在家中刺绣,跑这深山老林来,难道不比我更可疑?”
“你管不着,倾依,我们走。”
温流萤白了他一眼,拉起苏倾依就要走。
“那位美人都没说什么,你这丫头倒是脾气大。两位姑娘稍等,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你们也是来寻尸傀的吧。”
苏倾依愣了一下,转过头严肃地说:
“你究竟是何许人也,怎个儿要问这么多!”
男人莞尔一笑: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和你们是一队的就好。”
温流萤不耐烦地发出“啧”声,忽然,她注意到了他腰间佩戴着四爪的蟒形玉佩,以及那身并非常人能穿得起的衣裳,气宇轩昂的骏马,微微一惊,大着胆子行了个大礼:
“拜见太子,民女不知太子大驾光临,实在失礼。”
“什么?太子!”苏倾依凑到她旁边,错愕道。
“你仔细看他的着装。”温流萤小声说着,拉着她一起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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