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三回

陈识将信将疑，不过闭门不出也不是个办法，他拎着铁锹，慢慢靠到门边，准备把门踢开就给对面一锹。外面声音还在继续，只是见没人回应，便微微调高了一点声调。陈识就趁着这功夫，一脚踹开门举锹就砸。

这门外站的是董河，他看见屋里突然就有袭击，幸亏是练过功夫，往边上一闪，左手握住铁锹把，大喊一声：“你给我出来！”

其实董河以为是自己来晚了，他二人已经被董颁派人给拉走，所以无声。于是就把开门袭击的人当成贼人，这全力一拽，那陈识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一下被扔出去老远，摔了个够呛。董河一间是陈识，赶忙扶起来，然后跟他说：“你半天不说话，我以为你俩造了难了。话不多说，赶紧跟我走了便是!”陈识可犹豫起来，那陈亢现在在床上烂醉如泥，根本叫不醒。

“你拿着东西，我去扛着他走！”

“你扛的动……吗？”陈识这一句抗得动还未说完，就看见董河身背着陈亢，这是五六岁的孩子，扛起来一个成人竟然还能脚步如飞，陈识跟着一路跑，也被甩出去老远。

二人跑出去好几里，才在一座破庙前面停下。“我就送你二人到此，回去我收拾那帮人！”说完，董河一路又跑回了董家庄。

陈识陈亢就在这破庙里勉强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陈识跟陈亢说了昨晚的事，陈亢也是下的一身冷汗，万幸是有惊无险。出门在外家财还是不要声张为好。

两个人趁着天亮就继续赶路。到了下午，陈亢陈识进了南京城，先找个店家住上一晚，明日在区胡家府。这一路倒是安安稳稳，两个人也终于能够睡一会好觉。

可是，这乱世之中，没有点绝活，怎么能活的下来呢？第二天一起床，事可就又来了——昨晚来了窃贼，包裹里的银票碎银，连着贵重东西一并丢失，就留下几件衣服，上面的配饰还被摘走。这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再次打破二人的安稳。两个人也只能下楼找掌柜的说理。

“那东西在你们这丢了，你们怎么能不负责？”

“东西丢了你找偷东西去，我这不管你屋里丢东西！”

按理说这东西就应该寄存店家，可一路担惊受怕，就怕店家再次见财起意，于是就把包裹随身带着，睡觉也就放在枕边，一刻不敢怠懈。可是就这是这样，还是碰到贼人，悄无声息的盗走。这下，东西找不回来，可是连店钱都交付不起了。本来陈亢想让自己留在这，让陈识去找胡家借些钱来，但是店家根本不放人，走投无路的二人只好被留下，跟这打零工还债。每天没日没夜的干，钱却没见填满，陈识暗自叫苦，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过了几天，一个年轻小伙子进了店，陈亢过来问这客官点点什么，可是这人一拍桌子，大喊道：“把你们老板叫过来！”旁边连着伙计，账房管事都惊了，这人明显是找茬，不是来吃饭的。

有一个伙计，身高膀圆，见这年轻人长的瘦高，没看得起，过来就想抓他衣领，不料这年轻人竟然突然转头，一脚踢起来一块长板凳，用手一接，就往伙计面门招呼。只听哗啦一声，凳子折成两半，那伙计满脸是血，倒地不起。这一下，所有人可就不敢动了。听到声音的老板就来了，看到这阵仗，往日的霸道也没了，弱弱的就问：“敢问英雄所来为何事啊？”

“你们店里，可曾住过两个江陵来的客商啊？”

“英雄，我们店里所居何处之人，我也不清楚。”

这人一听这话可就怒了，从背后拿出一堆银票和配饰，往桌子上一撂，就问：“这是谁的？”

陈亢一看，这不是我们的东西吗，难道就是这人给我偷走，不过偷走了这会怎么又拿回来了？

陈识倒是实诚，开口就回：“这确是我们的盘缠。我是从江陵来的，家父让我到南京来找胡大爷的。”

年轻人一听是又惊又喜，忙问：“那你是陈彤伯伯的何人？”

“在下陈家长子陈识。”

年轻人一听，怒气立马烟消云散，连喊几声弟弟，就把陈识搂在怀里。

回到昨晚，陈识陈亢再店里吃饭的时候，旁边就坐着一个人，此人生的又矮又瘦，就像个猴子一样。他在旁边无意就听到二人要访胡府。胡府在南京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这人一想，能是胡家的朋友，那身上的好东西也是不少。于是夜间，就进了屋子，偷走陈识二人的盘缠。

此人绰号穿房雏盗名叫毛顺，曾经也是正经武侠门徒，拜在十二行侠之首，白首灵猴甄逊的门下。奈何自己小偷小摸的毛病难改，加上跟着甄逊学了轻功，屡次三番的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被甄逊发现就给逐出师门，之后，他仗着侠客轻功，时走一路偷一路，每天干着下三滥的勾当。

偷走了陈家的东西后，第二天他把一些银票换成银子，又打算拿着这些东西去卖。正赶上这年轻人逛市，看到陈家的东西又惊又喜，就问毛顺这些东西从哪里得来，毛顺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年轻人看出来他是个盗贼，举拳就打，三下两下，毛顺受不住，就招供出前几日在店中偷走陈亢的包裹。这年轻人拿着这些东西，押着毛顺到了衙门，转身就赶紧来到店中。

话说回店里，陈识被他一搂，也是摸不着头脑，就问你是何人，那年轻人说：“我是胡家府大老爷胡览的长子我叫胡焱！”陈亢陈识一听，也是喜出望外，赶忙说自己为从江陵赶来，到南京寻找胡家。又说了这一路怎么从江陵来的，又是怎么一路担惊受怕。说得胡焱几乎快要落泪。

“弟弟，莫要多说，咱们即刻回家！”

三人到了胡家府，一说陈家独子来了，胡览立马出门相迎。“孩子啊，你父亲可还好啊？”陈识回：“家父尚且安康，之时现在江陵正是镇压前线，父亲为报我平安，于是将我送至南京寻找胡家，还望叔父收留。”

“这叫什么话，快快请进，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胡览立马吩咐家丁大排筵宴，为自己的贤侄接风，又把自己的两个儿子胡焱、胡琛叫道近前，给他们介绍陈家的长子陈识。

这胡琛来历可也不小，他可是护国真君二郎神杨戬的大弟子，也是下凡修炼而来，与陈识正好相反，十几岁便精通各个门户的武艺绝学，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尤其爱使祖传的龙头杆棒，这兵器极其稀有，整个绿林没有几人能会耍这个极其凶狠的兵器。龙头杆棒身长两米左右，前头为铜铸的龙头，可砸可劈，尾部是一个尖锥，可扫可刺。中间是铁制的软索，不失韧性的同时还能连扫带抽，坚硬无比。但是这兵器异常难练，初学者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自己，严重的可能会当场丧命，因此，这兵器传到现在，整个中原大地，拢共只有胡览老爷子和胡琛能够使得透彻。

胡琛陈识二人一见如故，两人无话不谈，无话不讲。胡览的两个儿子，虽然是一母所生，但是性格迥然不同。胡焱乐观开朗，跟谁都是自来熟，好交朋友，也讲义气，在整个南京城都享有“小孟尝”的声誉。但是胡琛却不同，从来不愿与人交流，哪怕是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但是今天见了陈识，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胡览都觉得不可思议。

宴席之上，胡览把陈识叫在自己身边，跟他说：“玉安贤侄啊，我这小儿子从来都不愿意与人交谈，跟我都只是一两个字的答应。可是今天见了你，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真是你和他的缘分，也是我的福分啊。”

胡览当然不知道这之间的隐情，可是陈识和胡琛却心如明镜，二人皆是天神弟子下凡，想当年在天庭，私下交集到是也不错。

“少爷其实也不是不与人交往，可能只是专心习武，不愿与凡俗有多少交集罢了。”

“不如这样，玉安你和胡琛就此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啊？”

“全听叔父的了。”

胡览已经开心的合不拢嘴，赶忙带着自己儿子胡琛走到正坐，对着胡家庄众位亲朋，举起杯，就说：“众位哥哥兄弟，我胡览今日喜事双逢，一是我贤侄到南京来拜访我这个叔叔，第二个就是我这小儿子胡琛与我贤侄玉安算是一见如故，我在此，让他们二人结拜为异姓兄弟，从此玉安就如同我亲儿子，列位意下如何啊？”

胡家老老少少都同时举杯叫好，大家也都非常开心。

之后几天，胡家在整个南京城，摆下百桌流水席，让各地朋友来祝贺陈识胡琛结拜。再然后，陈识在胡家就如此长居了。

陈识满腹经纶，举止文雅，就教给胡琛吟诗作对，胡琛一身的好武艺，也都倾囊相授于陈识。二人是互帮互助，互补长短。

就这样过了四五年，二人也都长到了十七八岁，有一天，陈识正在院外练着把式，可就听到伙计呼唤他的名字。他来到前院一看，自己的叔父胡览，哥哥胡焱还有弟弟胡琛，都在一起，面露难色，陈识赶忙就过去问问何事。

胡览也是支支吾吾的开口跟他说：“你父亲寄来了信，只是这内容……”

一听到有自己父亲的消息，陈识忙把信拿过来看，可看完，陈识也傻了眼。

信中写到，江陵乃至半个湖北，都被闯王浩荡的起义军踏平，家里的祖产基业，多半被他们强掳走，家里好看的丫鬟也被带走，只剩下残破的屋子，留老两口勉强度日。

陈识拿着信，面红耳赤，双手气得直发抖。陈亢此时赶过来，看了信的内容，更是气得暴跳如雷，拿起院子里架子上的一口大刀，大骂闯王：“奸贼，土匪！灭我陈家，我与你不共戴天！”胡焱连忙按住发疯般的陈亢，下了他的刀，让伙计们给他抬到屋里先休息。陈亢一直破口大骂，然后便悲痛不已，在屋里哇哇大哭。陈识眼泪夜掉在信上，殷开了墨汁。

胡览把陈识搂在自己跟前，对他说：“孩子，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都非常悲痛，但是现在谈着报仇还为时尚早，且不说你年龄太小，没有帮衬，就是论着单打独斗，那闯王李自成手里，也有多少出了名的侠客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好好练练武艺，等到有了资本抗衡，咱们再生擒闯王全家！”

陈识抹了抹泪，跟胡览说：“还请叔父受我绝学，从今以后我弃文从武，家仇不报我是如何为人！”

“孩子，我身上这点把式，就是翻着番的交给你，也不过能够护你身形，不被绿林大盗所劫害，要说是徒手战闯王的将卒，那都是天方夜谭啊。那李自成麾下成了名的侠客就不计其数，大明五圣之一的高柔高胜椿，当年是一人连战八侠客，毫无一点败相。听说他随着闯王起义，一天之内连斩大明六员大将，直下四城是无人能敌啊。”

“我如何能战得过高柔，还望叔父指点。”

胡览一时间也没有话说，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究竟有多少胆识才能说出要战中原五圣侠的话啊。

“孩子，在南京城外有个老山，据说住着一个仙人，说不定他能授你绝学，但是是真是假也说法不一，如果你真的想，那就只求这份心能够求得神仙怜惜吧。”

“父亲，我也要去。”一直沉默寡言的胡琛，此时也坚定的说出这句话。

既然二人的态度如此坚决，胡览也就不再拦着，让下人们打点好必备之品，就让二人出门去寻仙拜师了。

这南京城外，的确住着一位仙人乃是六道宗师门门下第一道长，道号天明。能力超三界之内，法术高五行之外。但是毕竟是出家人，凡尘俗世的事情，也从来不过问。

当年赐陈彤一子，陈识出世的老者，也同魏六道宗师门门下第六道长，道号长胤。

由于陈识胡琛二人的特殊身份，天明道长早已知道二人要来南京城外小山来寻找自己。但是，武林绝学岂是泛泛之辈能够掌握的，为了测试二人天赋如何，天明道长早已在此山之间，设下重重关卡，只为一测二人能力如何。

那么说二人从出了南京城一直进了山，这测验，可就算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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