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誓言如尘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大道之上，春光四溢。

南逍同唐芷菡漫步走在铉城外的大道之上，还时不时地停下脚步一赏四周的春色。

“算起来我们有些时日没有回煜遥阁了，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为我们担心。”唐芷菡想到这些天因为修习那洞中的冰寒合璧剑法，耽误了不少时日，恐怕霍风遥已担心甚久。

南逍点了点头，道：“我们快些回去吧，莫叫霍阁主再担心了。”

二人匆匆地回到了煜遥阁，却不见霍风遥人影。唐芷菡问过了煜遥阁管事，才知霍风遥因担心他们二人，亲自前去寻觅他们的下落了。

南逍想到有多些日子未回影月殿了，便打算独自前去向南宫鹤回禀慕容离已被他杀死之事。

唐芷菡想到此前南逍身受重伤，至今仍然未曾痊愈，便为霍风遥留下了一张字条，打算随同南逍一并前往影月殿。

“芷菡，你在此等我便是，我去去就回。”南逍看着唐芷菡消瘦了不少的脸颊，不忍再让她随自己奔波。

唐芷菡板起了脸，道：“不是说好了永远不分开吗？这就要自己走了？”

南逍无奈地对她一笑，伸手替她将额前凌乱的发丝理顺，柔声道：“我是怕你身子承受不住。不过你若非要随我前去，那便走吧！”

郁郁葱葱的林荫小道上，一名西域穿着的中年男子正手持长剑，在此等候着什么。

过了片刻，只见远处一队人马正在朝着他的方向赶来。

“不知飞云帮帮主牧大侠可在否！”他提起体内真气，朝着那队人马喊道。

那队人马为首一人正是牧少轩，他赶忙勒住了缰绳，仔细一看，见此人穿着似是西域人士，顿时无比戒备。“你是何人？”

“炎罗教教主，萧斯年！”

这名西域中年男子便是萧斯年了。他奉慕容离之命，欲探寻到影月殿总坛，将这殄夷国入主中原的一大绊脚石除去，不料中途却遇到了一名匆匆赶来的炎罗教教徒，得知慕容离已遭人刺杀，顿时大怒，遂亲自赶往了铉城。

据慕容离侍从所说，宋玥凝已被牧少轩劫走，他料到牧少轩贵为飞云帮帮主，定会携宋玥凝前往帮会聚集之地，故而特意在此路上等候。

牧少轩笑了笑，道：“不知箫教主何故来此挡我道路啊？”

“来替我殄夷国大王子慕容离报仇。”萧斯年说着，已然拔出了长剑。

车驾内的宋玥凝猛然一惊。

牧少轩却不恼他，想来是因他知晓自己不是萧斯年的对手，随即便拱手朝萧斯年行礼，朗声道：“大王子乃是影月殿的南逍所杀，与我何干？”

“胡说八道！那南逍中了我的毒针，怎会活着？”

“是与不是，萧教主问问那日随同大王子的下人便知。反正我赶到之时，大王子已经遭遇了南逍的毒手。”

萧斯年想了想，然后拍了拍手，一旁的树丛之中立刻走出了一名炎罗教教徒。二人低声细语片刻，萧斯年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原来如此，误会牧帮主了！”说罢，萧斯年便同那教徒快步离开了。

待到萧斯年走远了，牧少轩这才翻身下马，来到了宋玥凝的车驾之中。

“玥凝……”

“你混蛋！”

牧少轩刚刚掀起车帘，未等他开口，便叫宋玥凝狠狠地在脸上打了一记耳光。

“你为什么出卖南逍哥哥！”

“他中了你那一剑，又受了那么严重的内伤，只怕已经不在世上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出卖他！”宋玥凝甚是激动，此刻已然红了眼眶。

她本就对南逍甚是愧疚。他此刻生死未卜，可如今牧少轩又将他出卖给了萧斯年，她心里又岂能好受？

“玥凝！如果我不这样说，今日你我便都要死在萧斯年手上了！我知道这样对不起南少侠，可我也是为了我们的以后啊！”

宋玥凝擦了擦眼泪，一时间沉默不语。

牧少轩正欲再说什么，却听车外一整大乱。

“你们是什么人？”

“保护帮主！”

牧少轩来不及多说，赶忙跳下了车驾。

只见四周尽是炎罗教教徒，个个手持弯刀，正围攻着随行的飞云帮帮众。

“你们教主方才来过，这是误会！”牧少轩朝着那伙炎罗教教徒高喊道。

“教主说了，飞云帮迟早要除，择日不如撞日！”

“什么？你们……”牧少轩话都没说完，便被前来攻杀自己的一名炎罗教教徒打断了话语。

牧少轩担心宋玥凝受惊，便独自持剑护在车驾之前，拼力与那些炎罗教教徒相抗。

飞云帮众人大多是草莽出身，武功平平，又怎会是这伙武艺高强的炎罗教教徒之敌手？不出片刻，那些帮众便纷纷被砍倒在地，只剩牧少轩一人拼死相抗。

牧少轩难以以一敌多，不知不觉间已然身中数刀。

“少轩！”宋玥凝眼见他身负重伤，心如刀绞一般。

牧少轩强忍着疼痛，依旧咬着牙抵挡着，不肯松懈半分。

突然，一支短箭如电般飞来，径直插入了一名炎罗教教徒头颅之中。

牧少轩大惊，急忙寻着短箭的轨迹看去，却见南逍与唐芷菡正箭步朝此赶来。

他们二人本是经此道前往影月殿，不料忽闻前方打斗声四起，便特意前来查看，却撞见了牧少轩以一人之力拼死抵挡众多炎罗教教徒的场景。

当时南逍未经思索便冲来营救了。唐芷菡知晓他心中依旧放不下宋玥凝，便没有阻拦，而是随他一同冲上前去救人。

南逍与唐芷菡的武艺本就在年轻后生中属于上乘，再加各自习得了一套精妙无比的剑法，虽不及萧斯年、霍风遥这等高手一般登峰造极，但应付这些炎罗教徒却是绰绰有余。

不出片刻，二人便将那些炎罗教教徒尽数斩杀。

“牧帮主，你没事吧？”南逍收起剑来，慌忙上去慰问牧少轩。

牧少轩想起自己方才出卖南逍之事，顿时羞愧难当。

“南逍哥哥！”宋玥凝掀开车帘，见南逍安然无恙，一时欣喜无比，但又想到自己那日一剑刺伤了南逍之事，一时间又无语可说。

南逍温和地朝她笑了笑。“玥凝妹妹，别来无恙。”

四目相对，二人却再无八年前的天真烂漫。

往日的画面再次浮现。

“我在明荑国的铉城等你！你一定要来找我！”

“一定来！十年后我就来看你！”

往事如烟，时过境迁。

南逍与宋玥凝对视了许久，明明各自心中皆有许多话语想向对方倾诉，如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好好照顾自己。”南逍想了许久，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说罢，南逍转身看了看唐芷菡，随即上前紧紧地拉起了她的手，继续朝着影月殿的方向而去。

身后，宋玥凝已然泪流满面。

自古情多变，誓言如浮尘。

她再也不会见到回忆中那个一脸温笑的南逍哥哥了。

“你为何不告诉她你心里的想法呢？”唐芷菡眼含柔波，看着南逍问道。

南逍对她轻轻一笑，道：“因为你啊。”

唐芷菡羞涩地低下了头。南逍停下脚步，将她揽入了怀中，在她额头上深情一吻。

人海茫茫，过客匆匆，与其活在朦胧的过去，不如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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