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她成了他的木偶

凤椰。

厚厚的云层遮蔽了太阳，天空一片蒙蒙的灰。缺少了阳光的照耀，宏伟壮丽的宫殿似乎也失去了光彩变得有些黯淡了起来。微风拂过脸颊有些微微的凉意。

兰若带着侍女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

她刚才到康宁宫去给太后请安了。

她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早晨和黄昏去给太后请安。

在这座偌大的皇宫里，出了奴婢，太后是唯一一位会关怀她，和她聊天说笑的人。

她自幼失去了母亲，没有体会过母爱。她相信如果她的母亲还在，一定就是像太后这样的。

她真想在太后身边多待一会儿，可侍主也来请安了，她只好尽快离开。

眼前这座宫殿是多么的富丽堂皇，又是多么冷清空旷，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凉，丝丝缕缕直沁心底。

兰若走进大厅，一位内侍带着两位御医迎上前来：“参见皇后娘娘。”

兰若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原来是罗公公，连忙客气的说道：“平身。公公前来有什么事吗？”

罗勇含笑说道：“陛下今日见到娘娘容颜有些消瘦，十分担忧。特命奴才带御医过来为娘娘诊视。”

“有劳公公了。”

兰若在椅子上坐下，两位御医轮流上前诊了脉，有问询了几句，到旁边斟酌着开药方去了。

“陛下对娘娘的凤体安康十分关切。以后每十天，宋御医和杨御医都会前来为娘娘诊视。”

兰若微笑着点头，心中却弥漫着浓浓的苦涩。

陛下是在关心自己吗？

陛下关心的只不过是自己能不能当好一个精致漂亮的摆设，能不能为他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罢了。

罗公公接着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呈给兰若。

“陛下担心娘娘长日无聊，又恐娘娘年轻不知保养身体，所以特为娘娘拟了这本册子，请娘娘从今日起务必遵照执行并及时记录在册，每天午时呈报到御书房去，陛下会亲自过目。”

兰若接过册子打开，只见上面详细规定了她每天十二个时辰，何时起床，何时就寝，何时进膳，每餐膳食必须吃下的种类和数量，何时去御花园散步，必须散步多长时间……诸如此类，林林总总，细致入微。

兰若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僵硬。

从今以后，她的身体就再也不属于她自己了，而是属于陛下。

陛下安排她做什么，她就必须要做什么。

她成了陛下的一只木偶，被他牢牢纵在手中。

兰若极力保持住唇边的最后一丝笑容：“请公公回去转告陛下，臣妾都记下了。以后一定会谨遵陛下的吩咐好生保重身体，请陛下放心。”

“好的，奴才一定会代为转告。奴才告退。”

罗公公带着御医告退而去。

兰若将册子交到苏颜手上，神情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苏姨，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一切就都按照陛下的吩咐来做吧。本宫有些累了，到榻上略躺一躺。”

侍书和抱琴连忙走上前来，扶着兰若来到寝室在榻上躺下，然后放下帐幔。

兰若侧过身，合上眼帘，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滴落而下。

她是一个摆设，以证明陛下是一个正常健康的男子。

她是一个工具要负责和别的男子为陛下生育子女。

她是一个木偶，必须按照陛下的安排来生活。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只是如果她死了，父亲会多么伤心难过啊。

她是他唯一的孩子，唯一的亲人。

不管自己活的多么悲惨，多么屈辱，活着就是对父亲最好的安慰。

……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响起苏颜温和的声音：“娘娘，陛下吩咐这个时辰您要吃下一份拳头大小的水果，还要写五篇字，然后送到御书房去给陛下过目。”

停了停，苏颜继续说道：“如果娘娘觉得身体不适，就不必勉强了，奴婢会禀告陛下的。”

兰若的唇边泛起了冰凉的笑意。

她怎么忘记了，她的身体从现在开始已经不属于她自己了。

陛下没有安排她去死，她怎么能擅自去死呢？

抗旨不尊是欺君犯上的重罪。她也许解脱了，她的父亲和家族怎么办？

兰若拭去脸上的泪水，平静地说道：“苏姨，本宫已经休息好了，马上就起来，你去准备水果和笔墨吧。”

“是，娘娘。”

苏颜答应一声自去安排。

侍书和抱琴侍候兰若起身，整理一番，来到了外间。

苏颜捧上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盏，里面盛着已经切好的水果丁，红红白白煞是好看。

兰若在案前坐下，她吃不出这水果是甜的还是酸的，是脆的还是软的，只是一口一口木然地吃着，直到吃完。

接着，兰若来到书案前，斟酌了一番，提起笔来开始写字，约摸花了半个时辰才写完。侍女接过送去御书房了。

兰若默然的看着面前的空气：“苏姨，接下来要做什么？”

“可以看书，弹琴或者做别的什么不太费神的活动。”

“那本宫看一会儿书吧。”

“好的，娘娘，不过陛下吩咐不能看过于坚深的，只能看轻松些的。”

“好。”

兰若从架上取了一册书，看了一阵，侍女拿着字回来了。

“启禀娘娘，陛下看了娘娘的字，说娘娘写的很好。只是写字是为了修身养性，陶冶性情，让娘娘下次写字的时候务必燃起檀香，待心神平静之后再写。”

兰若呆呆地听着，心中不知道该感到高兴还是感到难过。

她刚才刻意挑选了中正平和的字句，极力写的恭顺整齐，没想到陛下竟然在一见之下就能看出她的心绪不宁。

陛下通过几篇字就能洞悉她的内心，可以称作她的知己了。

可惜陛下并不是她的知己，他对她的关注只是为了更加严密地控制住她，让她一丝不苟地执行他的命令。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娘娘。”

侍女转身退了下去。

兰若低下头，将目光重新放到书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的脑海里交替浮现出在洛琳面前的陛下和在她面前的陛下，一个温和如水，一个冷酷似冰，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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