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虚度春宵

夜幕渐渐降临，半轮弦月挂在淡墨的天幕上，洒下一地清辉。微风摇曳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空气中流淌着淡淡的花香。

鸟儿已经归巢，人语已经静悄。春日的夜晚是这样的恬静而美好，令人陶醉。

凤椰。

紫檀木的雕花几案上，一对红艳艳的龙凤花烛静静的燃烧着，金盏中的酒已经浸好。

紫金香炉里袅袅青烟送来温暖的甜香，撩荡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情愫。

红色的帐幔低垂着，金色的流苏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锦枕上绣着鸳鸯戏水，锦被上撒着象征着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和瓜子。

……

房间里铺天盖地的红色和寓意深远的陈设，无不彰显着这是一个喜庆的洞房花烛之夜。

兰若蒙着喜帕坐在床榻等待着她人生最重要一幕的揭开。

喜帕下，精心装扮过的容颜比平时更加艳丽夺目。

最低的长发高高挽起，堆叠如云。精致华丽的凤冠上镶嵌着各色珠宝，光华璀璨。

雪白的肌肤比凝脂还要细滑，两条细细的柳眉犹如墨染，一双清澈明亮的丹凤眼顾盼生辉，挺直的鼻子，一点胭脂唇鲜亮水润，绯红的脸颊艳若云霞。

一袭大红礼服绣满了金色的凤凰，镶嵌着细细的金爆勾勒出她窈窕玲珑的身姿。

她低垂着头，白玉一样的手紧紧交握着，极力压抑着砰砰乱跳的心。

成婚，对于每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说，都是一件既害羞又开心，即兴奋又紧张的事情，更何况她的新郎还是纵横天下的帝王。

因为父亲在朝为官，她虽然和洛奇轩素未谋面，但是对于他并不是完全陌生的。

他嗜兄夺位时的狠辣，处理朝政时的果断，攻城时的勇猛，对妹妹安宁公主千依百顺的宠溺，以及他一直不肯选妃立后的谣传，她都均有所闻。

父亲临行前的一席话，充满了担忧。

他是堂堂的礼部尚书，又是她的父亲，可是洛奇轩即没有像他提过要立后，也没有向他打听过她的性情喜好，甚至连面也不见，一道圣旨直接送到家中。

草率即意味着轻视。父亲不能容忍洛奇轩对她的轻视，可是又不得不忍。

母亲早逝，父亲一直把她视作心肝宝贝、掌上明珠。如果不是洛奇轩突如其来，御笔亲点，父亲绝对舍不得把 她送到皇宫里来。

家有万金，也不过一日三餐，夜眠七朝何必攀龙附凤？侯门似海，伴君如虎，表面风光无限，实则如覆薄冰。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把她嫁入普通人家，衣食无忧，一世安乐。

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皇后。一国之后，母仪天下，既是荣耀，也是责任。方才十六岁的她，不知道能不能担起这份责任。

……

祭祀天地，参拜太庙，听候册封……从清晨一直忙碌到下午，又坐了许久，兰若不由得感到有些腰酸背痛。

她悄声呼唤道：“侍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侍书调皮的笑道：“启禀皇后娘娘，已经二更了。陛下应该快要来了，请娘娘再耐心等候片刻。”

兰若本来就红的脸更加红了：“我……本宫只是坐得有些累了。”

抱琴走到门口四处看了看：“娘娘现在没有别人，您可以起来活动一下。”

兰若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又继续坐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兰若不仅累，而且渐渐困了，阵阵倦意如同浪潮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快要将她淹没。

兰若使劲掐着自己的胳膊，努力支撑起不要闭上双眼，可是眼皮变得越来越沉，头也昏乎乎的，终于，她一头栽倒在榻上，被榻上的红枣桂圆一硌，又猛然惊醒过来。

侍书连忙扶起她：“娘娘，您困了？”

兰若顾不上困不困的问题，惊慌的呼唤道：“侍书、抱琴，快帮我整理一下头发和礼服！”

她已经不是在自己家里了，可以轻松自在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在皇宫。

进宫之前她就跟着女官学习了一个月的礼仪和规矩，众多细致繁复的要求她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搞明白。

万一陛下突然走来见到她衣冠不整，触怒了天威，自己性命事小，连累了父亲家人事大。

兰若的惊慌让侍书和抱琴也紧张起来，连忙上前帮她仔细整理了一番。

抱琴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将一个哈欠强忍着憋了回去，其实她和侍书也早已困了，只是拼命忍着不敢表现出来，

侍书不禁有些焦急起来：“已经快要三更了，陛下怎么还没来呢？”

一丝不安袭上了兰若的心头，她握紧了双手轻声说道：“是吗？”仿佛是在询问，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她的新婚之夜，但是新郎却迟迟不来，她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含义，却又还抱着一丝侥幸。

抱琴犹豫着说道：“娘娘，要不您先躺一下，奴婢到外面去守着，如果陛下来了奴婢再叫您。”

她和侍书年幼服侍若兰，和若兰的感情十分深厚。她知道若兰如果不是困的无法忍受是不会躺下的，她不忍心让她再这样等下去。

兰若连忙说：“这可不行。如果陛下走来看到本宫睡着了，那太失礼了。你们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先去休息吧。”

侍书和抱琴对视一眼，虽然不忍心让若兰一个人在这里等，可是三个人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

犹豫了一阵，抱琴说道：“好吧。不过娘娘现在确实已经很晚了，即便您先休息了，陛下想必也不会怪罪您的。”

“好，本宫再等一会儿，如果陛下还不来的话，本宫就先休息了。”

侍书和抱琴离开了，兰若却不敢真的躺下休息，她不断掐着自己的胳膊努力支撑着，直到疲惫不堪地栽到在榻上昏睡过去。

同是春宵，长信宫中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洛奇轩和洛琳紧紧拥抱在一起，柔情袭卷，春光无限。

不过，这并不是洛奇轩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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